马边彝族自治县国家税务局童子乐
我曾想用一个宏大的开头来开启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例如托尔斯泰式:“幸福的人生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又譬如马尔克斯式:“多年以后,当我年华老去,站在马边国税局的门口,总会想起报到那天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可我不得不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我所叙述的并不是一个伟大的故事,相反,只是一个新人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对生活态度的转变。
也许是在繁华的都市生活太久,也许是思想准备做得还不充分,当我第一次踏足马边时,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很难想象,这座看起来破败陈旧的小城,将是我工作生活的地方。当晚,同事带着我,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夜游马边城。一路上他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这里的一切。“马边的夏天是最舒服的,吃过晚饭围着小城走上一圈,再到河边点杯茶,吹吹河风聊聊天,惬意得很。”我咧开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头附和,心里却想着城市里热闹的酒吧、灯火辉煌的KTV。同事没有察觉我的不耐烦,继续侃侃而谈:“马边的烧烤巴适得很,等会儿喝完茶带你去尝尝,保证让你爱上这里!”我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心里却对同事的话不敢苟同。不得不说,烧烤确实是美味的,但是对于一个陷入痛苦、对未来充满迷茫的人来说,即使满汉全席摆在面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一顿味同嚼蜡的宵夜之后,我在深深的忧虑之中度过了在马边的第一个夜晚。
坏的第一印象一旦形成,再美好的事物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因此,我对马边的评价总是不好。工作之余的闲谈就成了我最好的抱怨方式。漫长崎岖的山路是我最常提及的话题。一次晚餐之后,我借着酒劲向一位老同志大吐苦水。老同志则带着一丝傲然之色开始忆苦思甜,为我讲述当年他们步行数小时,深入山区进行税务检查的往事,又向我描述曾经跋山涉水,耗费十余小时外出开会的场景。艰苦的条件让我不寒而栗,望着他坚毅的脸庞,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同时也对自己的抱怨有了一丝惭愧。从此,每当我对漫长的路途产生厌恶时,我总会想起同事们曾经的艰辛。
路途的心结一去,乏味的小城生活又占据心头,低矮的楼房、狭窄的街道、沉闷的生活都让我痛苦不已。直到有一天,我在档案室查找资料,无意间翻到过去的照片,黑白的影像深深刺痛了我。泛黄的老照片上斑驳的砖墙、残缺的瓦片、糊着泥土的青石板依稀可见,向我诉说着曾经的破败,但照片中同事们年轻时的笑容却让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当初踏足马边时的意气风发、激情狂放,看到了他们在这块边远土地上的艰辛困苦。我脑海里浮现出他们现在的面容,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在他们的鬓角留下了点点白霜。虽然时间会带走一切珍惜的东西,虽然岁月不等人,但却留下了那些恍如昨天的故事,他们为马边发展所做的贡献依然在诉说着。这一刻,我终于懂得老同志回忆过去时露出的傲然之色,那是他们对自己不畏偏远不惧挑战,几十年如一日辛勤奉献的最好褒奖!我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想要平复激动的内心。放眼远眺,曾经让我倍感压抑的大山是如此的翠绿,曾经让我感觉灰暗的天空是如此的湛蓝,山与天空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尽是同事们年轻时的影子。此时此刻,我终于发现了马边的美。
又到一年盛夏,七月的小城正值炎热,三九广场上人头攒动,美丽的彝族姑娘嘴角挂笑,三三两两地从我身边走过,不时传来悦耳的笑声。南门桥的河堤上横七竖八歪斜着纳凉的人,时而低声细语,时而哈哈大笑。远处的滨河公园里,整齐的队伍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大妈们使劲展示着自己的腰肢,音乐声和笑声让她们感觉自己从未老去,桥上堆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的驻足停留是对大妈们最好的赞赏。街灯下,身着彝族服饰的太婆正聚精会神的捣鼓着烤土豆,不时给土豆翻个身,上点油。土豆仿佛成为了她们最宝贵的物品,让她们目不转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们毫无关联。街边的门市里摆放着各式美食,臭豆腐、烧烤、水果、蛋糕……望着这美好的场景,我想张开双臂,把这份美好紧抱怀中,安静的小城生活已不再是我的困扰,我已经融入这份祥和安宁。
宁静的夜晚,河对面的霓虹依旧闪烁,窗外的知了乐此不疲地叫着。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再一次的失眠却让我欣喜,因为我不再忧虑不再彷徨,即使前方蜿蜒曲折,我也会像每一个马边国税人一样,百折不挠,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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