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晨亮
在川东北农村,逢端午节,哪儿没有包粽子的习俗。我们家至今没有包过一次粽子。包粽子,需要大米、肉、花生或红豆等等,又颇费功夫,无疑,粽子曾经在我们老家,就是一种奢侈品,好些人看都没有看过。
于是,我们家的端午节,总是草草了事。
小时,我们家里几乎是不过端午节的。一年四季,一天两顿稀饭,粗粮成为主食,有时还吃不饱,端午节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父亲那些年给村里放鸭,成天在外面晃,工分却很低,吃饭成了问题,家里的端午节就大多活活地被省略掉了。
偌大的山湾里,共四十多户人家,却没有几家过节。
记得有一次,我看到村里的放鸭队赶着鸭群经过我家的山上,就当即追了上去。那时无非也就四五岁,我跟在鸭群的后面,穿过一片片半人深的玉米地,一眼不眨地紧盯着那些鸭屁股,希望鸭子下一颗蛋下来。因为过不了两天,就是端午节了。听母亲说,今年的端午节又不过了,因为没有多余的粮食,更没有肉食。
我一路跟在鸭群后面,也许老天垂顾,居然在一棵玉米苗旁边,我发现了一颗蛋,激动得心狂跳不止,于是很快抓起蛋,包在手里偷偷地看,发觉蛋砸瘪了一点,还淌出一些蛋清。我正准备往口袋里揣,哪知道几个小伙伴盯着我,馋得似乎要流口水,其中一个居然说不给他吃,他就要去告状。
此时,父亲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上来一把夺过蛋,很是生气。
放鸭队长也走了过来,一看是大不了的“小事”,一颗破蛋拿着也麻烦。他就劝说父亲,说是快端午节了,就给娃娃当成过节的奖励吧!父亲不听,一声不吭地拿着蛋,去赶鸭群了。
到了端午节那晚,父亲回家了,还带回了四个鸭蛋,说是放鸭队发的。他把鸭蛋煮了,一人一个,我那时刚被母亲摇醒,坐在凳子上还在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模模糊糊看到我哥两三下就吞下了蛋。
就这样过了一个简单又别致的端午节,父亲第二天还不忘教训我:别人再好的东西,都是不该自个儿拿走的。母亲在旁边嘻嘻笑着,说,占便宜都没有好果子吃,被别人说几句多丢人呢!我一声不吭,心中却不服气!
那个特别的端午节,没有肉,没有粽子,却破天荒“幸福”了一把,奢侈了一下。这个节日,一直留存在我记忆里,难以忘记。
此后,我上了小学,读完中学,考上大学,之后分到乐山工作,再也没有和父亲有机会待在一起过端午节。何况,那些年,父亲把好些端午节放弃了。
如今,川东北农村,生活不愁,粮食充足,肉类丰富,日子好过多了,但是父亲的端午节,依然过得简单,四季豆煮点腊肉,香气四溢,就是美餐。当然,他少不了要煮两个鸭蛋。因为年过七旬的他,喜欢养鸭子,每年大约都要养五六只。
而那年的端午节,至今仍带着泥土的芬芳留存在我记忆深处,和着鸭群的欢叫,还有父亲的教诲,让我一天天改变着一贯以来对父亲形成的古板、教条、严苛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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