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几丝白发 多几许烦愁

当你仍然年轻，却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揽镜自照时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竟已有了白发——此刻的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电光火石间，大脑会自动搜索可能造成这根白发出现的各种原因；或是紧急思考：该吃点什么补品来恢复一头青丝？

又或者，忍不住长吁短叹，感慨万千，甚至将一根根白发收起来存好，当成逝去青春的一份纪念品。

当我对着

遮阳板的镜子擦嘴时

它露出来了

文/龙牙

——它在镜子里无情地嘲笑着你，冷笑着，用无可争辩的物理学规则提醒着你：你老了，人生是一张单程票，你的生命不过是一场逐渐失去一切的旅程，你以为你拥有的越来越多，实际上是越来越少的，别闹了，崩溃吧。

有些东西总是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偷袭你，一下子就能让你溃不成军。

比如说白头发。

平时它就老老实实隐藏在一群正常头发中间，按兵不动，养精蓄锐。等你疲惫不堪、举步维艰的时候，进退两难、举棋不定的时候；或只身一人、举目无亲的时候，它就准时跳出来，也不大张旗鼓，就是那么巧妙而准确地击打你一下，恰好就在那个最关键的地方，你就受不了了。

就像你刚才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就眼底发酸，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心头，可能是因为上司的莫名责骂，可能是因为机会的流失，可能是因为家人的埋怨，可能仅仅因为又一个春天要过去了，而上一个秋天许下的愿望突然跑来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这种时候它就跳出来了。

它在镜子里无情地嘲笑着你，冷笑着，用无可争辩的物理学规则提醒着你：你老了，人生是一张单程票，你的生命不过是一场逐渐失去一切的旅程，你以为你拥有的越来越多，实际上是越来越少的，别闹了，崩溃吧。

刚刚它就这么给我来了一下子。昏黄的路灯，让我疲惫的眼睛看什么都觉得在晃动，晃动的路边有个卖牛华豆腐脑的小摊，一对中年夫妇正在一边卖出今天的最后几份，一边准备明天的材料。

我突然想起这种乐山著名小吃的味道：爽滑的粉条、香脆的馓子、酸辣的味道，是我小时候最期待的美食之一。我回想着记忆中的美味，一脚刹车停在小摊前面，隔着车窗要了一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还是那个味道，粉蒸牛肉藏在角落里不时带来一个惊喜。我找回了小时候在河滩里抓螃蟹的感觉：翻开一块石头之前，你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螃蟹的，但是一旦有，就会很惊喜，就是这么简单。

生活像这碗豆腐脑一样混沌，黏糊糊的，里面什么都有，酸甜苦辣，一样都不会缺乏。好在里面总是有惊喜的，这一勺没有，下一勺还可能有。想那么多并没有什么用，跟抓螃蟹一回事，不要去想那些没用的，专注于翻石头就好了。

就在我吃完豆腐脑，对着遮阳板的镜子擦嘴的时候，几根白发露出来了。它对我说：醒醒，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光屁股抓螃蟹的少年？你头发都白了……

我说，我管你呢，我还能找到我的惊喜，那我就还年轻。

摸着后脑勺上的白发 跟奶奶比谁过得更苦

文/邹四小爷

——我趁热打铁，哀哀怨怨地埋下了头，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给她看，“喏，你看，我刚刚40岁出头，头发都白了好多了。我女隔三差五帮我拔白头发，就跟动物园里小猴子给大猴子逮虱子一样。你有没有我这么多白头发嘛？”

这是个老龙门阵——

60多年前，在成都东门那条叫牛市口的老街上，住着一户姓邹的木匠。他娶了个勤劳的老婆，养了一大帮孩子。那个年代的人，家家生活不易。

现如今老木匠爷爷已然作古，老奶奶则已96岁高寿。今天的她，虽已丰衣足食，儿孙满堂，但老人家开始记不得事，记忆的指针常常停在那段艰难岁月，喜欢忆苦，难以思甜。所以我孝敬她的办法之一，就是夸她有福气。如果她继续留在艰苦的回忆里，就干脆和她比惨，让她心安。

你猜到了，这位老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闺名发秀。人如其名，她有一头连穷日子都剥夺不走的、乌黑亮泽的秀发。夸她有福气的话题，往往从这里开始——“奶奶，你的头发到现在都还黑黝黝的。简直是不操心的好福气啊！”那天，我照常托物起兴。

“哪有啥子福气哦。”她忍不住开始念，“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做活路的苦命！满屋子那么多口人，饭要我做，衣服要我补。还有个非歪的老人婆……”

我轻抚着她的手，推心置腹地说：“不算啥子，现在好多老人婆也都非歪。”

“歪我都认，但活路还有一大堆得嘛。”她斜看我一眼，不无炫耀地秀惨，“你爷爷还有三个帮手：两个木匠，一个解匠。每天我弄了屋头一大堆事，还要去给他们弄饭！”

“奶奶，解匠是什么？”

她继续碎碎念：“所以说，你们才是享福的人喃，解匠都不晓得，锯木头的人就是解匠嘛。下力气的人吃得！米面消耗大得很，我经常要从牛市口走到龙潭寺去背米、背菜，那边的米一斤要便宜两分钱……”

“你弟弟小，背着背篼走不动路……”她说。

等一下，打住。这好像又是一轮时空穿梭体验活动。我赶紧把话题扯到现在进行时，秀起了自己的惨——奶奶，你当年再苦再累，你辅导过娃娃奥数没有嘛？操心过他们的补习班没有嘛？娃娃小升初你到处去求过人没有嘛？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趁热打铁，哀哀怨怨地埋下了头，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给她看，“喏，你看，我刚刚40岁出头，头发都白了好多了。我女隔三差五帮我拔白头发，就跟动物园里小猴子给大猴子逮虱子一样。你有没有我这么多白头发嘛？”

老人家比惨大赛输了一个回合，有点不服气，接着说，“我要经佑两个木匠、一个解匠的伙食……”

“还有一个多歪的老人婆，是不是嘛？”我赶快抢过话头，“我数了，加上我爷爷，你这一辈子，伺候的甲方总共不超过5个！再累能累到哪去？而我呢，我要伺候一群，不，是一大群甲方！如果没有甲方可伺候，我还要急得满世界去找甲方！”

唉，我亲爱的奶奶啊。说改半夜就要改的方案，试过没有？说砍价立刻减半的预算，执行过没有？业务酒，了解一下？半夜还在响的工作群，进去看看？还有出差、房贷……

哦，对了，生活不能只有工作。女人嘛还要对自己好一点。健身卡买不买？办不办指甲卡睫毛卡呢亲？减肥、节食、打针、割双眼皮，一样不能少；支付宝账单记得还哦；千万不能松懈，女明星一松懈，老公都要出去劈腿！啥子叫辛苦？体验一下嘛！

听着我喋喋不休，我奶奶眼神茫然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你弟弟还小，背个大背篼陪我去背菜，我们从牛市口走到龙潭寺……”我也茫然看向天空，那里有一大堆合同、方案、收腹裤、小升初试题，比价谈判……

老天，如果你能帮我免除这些烦心事，还我一头乌黑亮丽的好头发，我愿意忍受牛市口到龙潭寺的徒步跋涉；如果你觉得我付出的代价太轻，那就再加上经佑两个木匠、一个解匠的伙食！

我不是个怕老的人

但看到后还是心慌

——那是一根全白的头发，不是半白半黑，是完全意义上的白发。我仔细端详了几分钟，然后把它放进我的首饰盒里，心里默念着“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算是对青春的纪念吧。

我并不是一个怕老的女人，我从来都相信：女人在每个年龄段里都有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特有的美。可是当我在33岁那年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发时，还是有些慌张。

那是一次对镜吹干头发的时候、猛然间发现的一根白发。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拔掉它，但转念又有点担心：会不会拔了会长出更多，于是愣在镜子前面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拔下来了。

那是一根全白的头发，不是半白半黑，是完全意义上的白发。我仔细端详了几分钟，然后把它放进我的首饰盒里，心里默念着“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算是对逝去青春的一种感念吧。

与青春有关的许多元素，比如青春痘，大学毕业后便自动消失了，有时甚至有些想念；还有吊带裙，默默躺在衣柜里不再被翻出，原来我用过一个博客名“吊带裙的盛夏”，充满年轻荷尔蒙的气息，现在想起来只是笑笑作罢。还有熬夜，再也不能第二天补一觉就缓过来，还会伴随持续的头痛；以及冰激凌，再热也没有大快朵颐的欲望了。

从去年开始，我用上了自己之前一直鄙视的保温杯，离标配中年人只差一步：没有泡枸杞——你看，岁月曾经饶过谁。

而我也不要饶过岁月，经历过第一根白发，再发现第二根白发的时候，便可以欣然接受，默默拔去就是了。若是长太多拔不过来，索性就等它们染白双鬓，微笑着回忆青春痘吊带裙冰激凌的盛夏吧。（文/南子）

贴在笔记本扉页上的白发

仿佛一幅抽象派线条画

——能放心吗？一根白头发和几根白头发可是有本质区别的！自从和发型师对完话，隔不了几天，我凑要趁晚上擦脸的时候，警惕地对着梳妆镜，在强光下把头发左右薅薅，自查一下有没有白头发。

当朋友第一次说我脑袋后面有根白头发的时候，我还觉得挺新鲜，甚至有点兴奋地对她嚷：“快点快点，快扯下来给我看看！”接到手里的，就是一根普通的白发，不粗不细，不长不短，除了通体银白，跟平时掉落在枕头上的那些没什么不一样。

青春它径自走了，也不管我有多舍不得。随手丢掉这根白发，我才后知后觉地多愁善感了一下：“哎呀，老了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于是在剪头发的时候，顺嘴就跟多年的发型师抱怨了发现第一根白头发的事。师傅也是老实人，一边剪头一边嘀咕：才发现吗？这里还有两根……他边说边薅了一把我后脑袋的头发。

“后面多得很吗？”我问，“快给我扯下来！”

“哎呀，也没得好多！……就有两根嘛。你黑头发盖到的，看不到白头发，放心嘛。”可能意识到我不是很放心，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妥当，师傅又补充了一句：“哪个没得两根白头发嘛，正常的！你真的不多。”

能放心吗？一根白头发和几根白头发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自从和发型师对完话，隔不了几天，我就要趁晚上擦脸的时候，警惕地对着梳妆镜，在强光下把头发左右薅薅，自查一下有没有白头发。薅完还不放心，又用梳子沿着头皮，细细地把头发分成一小缕一小缕，来回仔细搜寻。

在这个过程中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两鬓已经有了衰老的征兆，时不时就有短小细幼的白发贴着头皮生出……太短了，手指头扯来扯去使不上力，周围的头发都拔下来好几根了，这截白头发却还始终稳固。

我想用拔眉毛的镊子拔，但对着镜子实在不是很好操作，头几回总是“伤及无辜”。不过时至今日，我对镜拔白发的操作已经很娴熟了，唉。

我有一本笔记本，平时用来记点儿小东小西，就随手丢在梳妆镜旁的那几本书上。因为扉页是纯黑的，有一天我灵机一动，把拔下来的白头发都用贴纸贴到这一页上。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这页的白发量已颇具规模，每每打开，仿佛一页“纸上行为艺术”，又仿佛一幅抽象派线条画。

这些白头发，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通体纯白的，也有半截黢黑的，居然还有金色的！算是我比较特别的“藏品”了。等到某天白头发成了比较普遍的存在，我大概就会主动放弃这一“恶趣味”了吧。（文/李小姐）

还有这些小忧伤

曾经目睹过比我大5岁的表姐，在从一家稳定但效益一般的小国企跨界跳槽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后，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从满头乌发，到银丝夹杂，真的触目惊心。她专门买了黑芝麻来吃，要生的那种，她说不好嚼碎也不容易下咽，但比黑芝麻糊效果好，后来似乎确实有些效果，但我觉得可能是她适应了新岗位后不再焦虑了吧。 （芸豆）

直到上大学，我从来没有长过白头发，之前只有过一两根浅褐色的。直到我读研，男朋友从外地过来看我，我上一秒跟他炫耀说我从来不长白头发，下一秒他就在我头发上发现了一根明晃晃的白头发。我的心都碎了。 （小丹丹）

大概是因为最近在忙装修，每天连做梦都在和包工头对报价。结果今天被老爸发现长了根白头发。一下子觉得所有的委屈和累都爆发了，回家哭了一场发泄心情，然后把白头发拔了。跟男友说了之后，傻傻的他跑去搜“女朋友长白头发了该说点什么”的话题，然后委屈地说：“不好使啊。” （Cici）

我28岁了，白天上班晚上带娃的职场妈妈。某个周末，和亲妈一起带娃，突然听到她说了句：“你头上有根白头发。”顿时心中千万只羊驼在奔腾，第一个念头就是：没用的老公，让我这么年轻就如此多灾多难，白头发都出来了！随后，也只能是妥协了。再然后娃一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珊莎）

花季少女的年纪，看到电视剧里，有些角色遇到大难，一夜白头，觉得好美（而且觉得全白头发好像肤色会显得比较白？因为从小到大都被人叫小黑妹），又听别人说白头发会越拔越多，就每天对着镜子拼命拔，想头发全白……如今我才25岁，真的有了好多白发。回首当年，真傻啊！ （妙妙）

老公的头发很早就出现白发，集中在两鬓，头顶也有些，最开始有段时间他不甘心，没事就喊我帮他拔，于是很多个周末的下午，我站在阳台上手拿修眉的小镊子，帮他拔好半天。后来我烦了，他可能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就不再麻烦我了。 （米花糖）

第一根白发是同事帮我拔的。当时我们正一起去吃午饭，在公司大楼门口等另一位同事。俩人正面对面聊天，她突然眯着眼睛看我头顶，说“你有根白头发！”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眼明手快给我拔下来并交到我手里了……猝不及防的我，手持这根雪白的头发，真是悲从中来啊……（I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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