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的意义 评彝族青年作家英布草心小说《洛科的王》

《洛科的王》英布草心 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年7月出版

□刘恩龙

《洛科的王》是彝族青年作家英布草心（汉名熊理博）所著的第七部长篇彝族历史文化题材小说，也是我读的英布草心创作的第四部长篇小说。此前曾认真读过他的长篇小说《天堂悠云》《玛庵梦》《虚野》《第三世界》。

记得英布草心2015年还在雷波工作的时候就已在精心构思和创作和《洛科的王》类似的长篇小说，里面也有乳房消失的情节。《洛科的王》应该是他长期构思修改后的心血结晶。

英布草心在文学创作上真正称得上劳模。他还在雷波上班的时候，我晚上十点睡不着，去转街，从县委大门经过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办公室灯火通明。后来他调到《民族》杂志社当编辑，守大门的老大爷都说他是工作最积极的一个人。每天上班最早，下班最晚。晚上还经常去杂志社加班写作。

英布草心告诉我，搞文学创作最需要的是勤奋，哪怕是文学天才也得经过刻苦的写作训练，才会最终写出理想的作品。坚持写，不断地写，写得多了，写得久了，自然会提高。写得越多，得到的创作灵感越多，越找得到写的。英布草心用行动和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洛科的王》是英布草心创作的彝人三部曲中的第二部，讲述了洛科山上的彝族青年纳拉·阿弥和阿嘉姆为了寻找阿嘉姆丢失的乳房而结伴上路，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经历不一样的人生，最终发现丢失的比找到的更加珍贵。英布草心长篇小说有个大的主题——寻找。英布草心曾坦言写小说就是为了寻找真实的自己。这种寻找从《玛庵梦》到《洛科的王》一直没有间断。应该说英布草心已找到了真实的自己。认定他最爱和最适合的事业就是搞文学创作，为世界为人类提供高质量的精神食粮。从《洛科的王》不难看出他已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找到适合自己的创作方法和创作之路，形成了他独特的创作风格，有了独特的叙事风格和语言特色。

首先表现在叙事上，坚持先锋叙事，承续他得心应手的散文化风格，用魔幻或荒诞表现现实。淡化故事情节，重在写人物心路历程和人物成长。用魔幻或荒诞的人物和情节体现现实。而魔幻或荒诞的内容往往带给读者更大冲击，更能感受和联想到现实的荒诞，更能看清现实的面目。

第二，巧妙造成作品神秘感，吸引读者读下去。有位作家说过神秘感是小说吸引人的三大元素之一。造成作品神秘感最好的方法是设置悬念，通过一个个悬念造成神秘感，吸引读者把作品读下去。英布草心是一个非常懂得巧妙设置悬念的作家。《洛科的王》一开始就设置悬念：少女阿嘉姆的乳房不见了，然后阿嘉姆和纳拉·阿弥开始了外出寻找丢失的乳房的旅程。他们是否能找回丢失的乳房？怎样找到的？就留给了读者悬念，吸引读者读下去。造成作品神秘感还有个方法写神秘的民族和文化。彝族毕摩文化和彝族生活风俗对大多数人说是神秘的、陌生的。而英布草心是彝族毕摩后代，家里珍藏有毕摩经书，对彝族毕摩文化和彝族风俗习惯再熟悉不过。英布草心将晦涩难懂的毕摩文化深入浅出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对彝族毕摩文化和彝族风俗人情都有了全面的了解。

第三，写离奇而荒诞的人和事。英布草心曾对我说过，要让作品显得新颖有趣味，就得反传统反常识，写离奇而荒诞的事，使作品陌生化从而显得新颖。《洛科的王》就写了很多离奇荒诞的事。阿嘉姆丢了乳房，然后走着去寻找乳房。乳房回到她身上后，她和纳拉·阿弥一起展臂飞了起来。纳拉·阿弥自称“万事通”却对很多事都不明白活得糊里糊涂。慕沙瓦度和他三个儿子忽然从人变成了猪和羊，人差点被吃掉。纳拉·阿弥做了个无头无尾的梦，本打算用羊扇骨算一卦，却通了灵。阿嘉姆从丢失乳房的下午开始寻找，最后在寻找里丢失了寻找。妇女们一夜间每人生了三个孩子。那些过了育龄的老女人也怀上孩子。天黑了，一年零三个月了，羊扇骨变成了一个年轻姑娘。这些人和事荒诞而离奇却又合乎艺术的真实——以细节的真实支撑整篇作品在艺术上的真实。看似荒诞离奇，却处处映射人间百态的真实现实。而文艺作品就是通过艺术的真实打动读者，征服读者的。

第四，鲜明的语言风格。《洛科的王》语言大都富有诗意。这可能和英布草心长期坚持写诗有关。语言的诗化是英布草心小说的一个重要特点。“阳光被惊叫一吓，一下子跳开了。”“当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一切就在触手可及处了。”“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她们在一起，便成了既能看见，又能听见的人。”“草上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声音里有凄婉叹息、没落忧伤、歇斯底里……”“阳光走来了，带着生命固有的羞涩，摇着娇弱的身子，迈着胆怯的步伐，抖着一身金黄来到刚刚苏醒的原野上，来到阿吉其德的土地上。它们一脸好奇，驻足东看一下，回首西望一下。”“阳光在山野里、沟谷间、河流旁。翻过来，滚过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灰头土脸的。”“阳光摇晃了一下脑袋，自顾自地过了三年。”富有诗意的文字在作品中随处可见。让作品增添了不少趣味。让读者读作品时产生值得一读，语言值得玩味的感觉。《洛科的王》语言还有个特点就是语言的重复使用。这种语言在《第三世界》中特别明显。如“他们在走走看看的路上走走看看”《洛科的王》也延续了这种风格。“她往上摸，往下摸，往左摸，往右摸，一边摸一边惊愕”这类语言在《洛科的王》里也不少见。但读起来却不觉得啰嗦，反而觉得有味道。

《洛科的王》告诉我们：别在寻找中失去寻找。不能为追求物质财富追求名利而失去自我，失去精神信仰，失去宝贵的爱情、亲情、友情。一旦失去这些，想重新找回来就很难。从这一点来说，《洛科的王》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总的来说《洛科的王》是一部耐读好看的作品，充分做到了艺术性和思想性的高度统一。值得每个人看三遍或四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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