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风光三忆

□黄培书

作者简介：

黄培书，男，1965年生，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铁路作协会员；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以聿竹、阿培、毛象等名在报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及文学评论等；出版有散文集《生命中的风景树》《踏歌而行》等，现居成都。

凉山风景独特，举世无双。我在凉山生活了10年，鸿泥雪爪，最忆三个地方……

一忆邛海

这些年来，每每听到西昌的朋友谈起邛海的湿地、匝道、碧波荡漾等美景时，我就禁不住想再去看看一别十多年的邛海。

记得第一次见到邛海，是在1991年的初夏。当时，还在攀枝花工作的我来单位机关所在地马道镇开会，应好友颜君之邀，周末去游邛海。一见到群山环抱、烟波浩渺、碧水悠悠的高原明珠时，我立刻惊讶万分。19岁之前未见过大海，老家川北丘陵地带的河流、小溪、水库，长不过数里，宽不过数丈，大不过数十亩，怎及得这数十平方公里大的湖泊，真如《庄子·秋水篇》言“望洋兴叹”了。

那天的邛海，碧水映着蓝天，泛舟其上，心旷神怡。当我听着“好久不到这边来，这边的凉水长青苔。我拨开青苔喝凉水，一朵鲜花冒上来。”这首渔歌时，顿时笑逐颜开。这首西昌小渔村渔人唱的歌最有本地特点，尤其这句“一朵鲜花冒上来”的“一朵”，渔夫唱成“日朵”，让我们都笑傻了。后来，听博学的成铭解释才知道，西昌话里没“u”和“y”音，“鲜鱼”就成了“先日”。邛海不但有好听的渔歌，还有美食，最令我难忘的是“醉虾”和“南瓜鱼头”这两道独具特色的菜肴。第一次吃“醉虾”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需要大大的勇气。因为，那长过寸许的淡水虾虽醉，入口时却活蹦乱跳。但其独特的辛辣、鲜甜之味，铭心刻骨。南瓜鱼头的美味，是西昌本地的青南瓜和邛海的花鲢鱼炖在一起发出来的独特清香与鲜美的有机融合。首游邛海就给了我无限的留恋。

1996年，我从攀枝花调入西昌工作，2006年离开西昌。整整10年间，有多少次神游邛海，记不得了，但我永远记得邛海的美食、渔歌，还有她蓝天下的相思。假如我再游邛海，我一定寻二三老友，点上醉虾、南瓜鱼头和一壶苦荞酒，面海而坐，兴尽而归。

二忆螺髻山

我曾于2006年4月20日与好友游过螺髻山，见识过她冷峻而华美的姿颜。

“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那天，西昌的天很蓝，春风骀荡，走进螺髻山景区，看见一丛丛、一簇簇在山崖在林间各具情态的杜鹃时，我立刻拽出了唐代诗人成彦雄的这句诗。螺髻山杜鹃的颜色和情态没有杜宇化鸟啼血的悲壮，也没有大别山杜鹃雪样的统一，更没有贵州毕节杜鹃映山火红的燎原。我早听说，螺髻山的风光倾倒峨嵋。我看见，薄雾轻揉下的山体，杜鹃们的倩影，或是一小株，一小丛；或是一大株，一大遍，或是红色、白色、黄色；或是纯白、白中蕴着桃红；或是纯黄、广告黄。红、白、黄色的杜鹃皆为极品。更奇者是黄花瓣尖，堪称螺髻山杜鹃中的神品。而令我惊讶的是，杜鹃花在螺髻山随着山势的上升，植株竟然变成了大树，有的高达数丈，不知其树龄几何；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花形的巨大变化，山脚下的杜鹃花朵不过手指或拳头般大小，而山腰的却大如海碗、如绣球，色泽似水晶，如玛瑙，摄人心魄。

“雾中看鲜花，月下赏美女。”在索道缆车中、在薄雾中欣赏杜鹃，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所赋予的真实意义。有时是松树间夹杂着杜鹃花，有时是杜鹃花间夹杂着松树，而最让人心动的莫过于一丛丛茂林修竹间夹杂的杜鹃花团，以及杜鹃花丛夹杂的修竹。快活的林间雀，或一只，或一双，或成群结队，快活地在林间与花间往来跳跃，清越的呼情引伴声，随同新凉的山雾沁人心脾。仲春的螺髻山实在是一座灵山。下索道，过清水沟，驻足黑龙潭，天空云烟叆叇，山定积雪放寒，山涧泉声幽咽，山林肃穆，群峰壁立，任我思绪驰骋……

仲春的螺髻山实在又是一座春山。泉水清洌，花香阵阵，鸟语声声，让人视觉、嗅觉、味觉，所有的觉开放，看着，听着，嗅着，不觉飞升起来，仿佛自己就是山，山就是自己。看着、想着这自然的神妙，令我不禁喟叹，人类实在太渺小了……下得山来，回首螺髻山，我突然对杜鹃神品感到依依不舍。

离开西昌13年了，我一直觉得螺髻山的那个春天，连同那些盛开的杜鹃神品都还在静静地等我，仿佛我从未有过离开。

三忆灵山

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的灵山寺景区，有川西南胜境的美称。我曾三次前往游览，感悟她是一座灵山，更是一座福山。

第一次去的时候，是1999年的3月，怎么突然就去了，现在想起来了，那是因为我即将从单位的农场撤退之时的一段日子，那些日子真叫百无聊赖，有人提议去灵山寺散散心。想不到，这次的偶然邂逅，我居然对灵山寺有了感觉。倒不是外界传说的，它的如何灵验，而是那里的自然风光，让我心灵的尘垢得到荡涤，去灵山之前胸中的郁闷，回来之后，竟然就烟消云散了。我还写过一篇《灵山之春》的游记，发表在当年的《西南铁道报》上。

第二次去的时候，是2005年的4月，因为成都铁路分局的撤销，来了一位朋友，不知听谁说灵山寺非常灵验，要我陪他去烧香许愿。那次虽然是春末，灵山景区的风景却别有洞天，春意浓浓，不但鸟语声声，而且花香沉醉，尤其是沿路杜鹃盛开，更是让人爽心悦目。虽然来去匆匆，这次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说灵验，两年后成都分局撤销了，朋友也如愿回了成都工作、学习和生活，不知是心诚则灵还是偶然的巧合。

第三次是2010年的初夏去灵山，带着祈愿。一进入灵山景区，我感觉如在梦中。我的记忆好像与前两次的场景连了起来，好像从未断过，依然的葳蕤草木，依然的山泉溪流，依然的空气清新。和前两次不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和幸福。这种幸福就是平平安安、和和顺顺。我想，所有的幸福，或者所谓的看得见的、摸得着的幸福，不就是当你回首时，你的家庭和美，你的亲人健康平安吗？

我想，人生所有的福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就像蜜蜂的辛勤酿蜜一样。你努力了，尽可以平静、从容地安享，而心诚则灵是一种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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