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琴声

刘烟生

柳叶的妈妈从临沂老家来到这里，找了份小区卫生保洁的活儿。柳叶的爸爸因病去世后，家就靠妈妈一人支撑，母女俩在小区租了间不到7平方米的地下室居住。这间小屋，阴暗潮湿，除了墙就是交错的的自来水和暖气管道。但是，柳叶的妈妈收拾得有条不紊：靠墙是一架铁管制作的上下床，是她从旧货市场买来的。旁边放的是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的是衣服。靠窗紧挨着是一张三抽桌，上面放着可乐罐制作的笔筒。柳叶的爸爸曾是村里的文艺骨干，胡琴拉得好。女儿得了爸爸的遗传基因，也喜欢拉胡琴。胡琴是柳叶从老家带来的自制品，粗糙而简陋：一截竹筒蒙上一块蛇皮就是琴筒，琴筒凿了一个孔，插了一根自己削的木棍作琴杆，自制琴弓的马尾黄色、黑色、棕色、白色兼有。每当写完作业，柳叶就操琴吱吱呀呀拉起来。

柳叶11岁了，在小学读三年级。老师听了柳叶用同学的胡琴演奏的《沂蒙山小调》，说她很有音乐潜能，就让她参加了班级的器乐小组，每逢周末凑在一起演练。回家后，柳叶向妈妈说，老师要我们自备一个二胡，爸爸自制的二胡在家练还行，哪能带到学校？妈妈问，买个胡琴多少钱，柳叶说，我到商场乐器行看了，最便宜的257元。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只要有用，咱买。于是，妈妈每天扫完卫生后，又帮人家送煤气。一个月后，妈妈领着柳叶到商场买回一把崭新的二胡，柳叶的妈妈还找了一块红绸子扎在琴杆上。每天，柳叶写完作业就练琴。

转眼到了年底。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花，柳叶的妈妈说，又要过年了，你把曲子好好练练，待春节回家，拉一支曲子给乡亲们听听。柳叶拿起红绸子把胡琴擦了又擦，然后右臂抖腕运弓，左手揉按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水般在小屋流淌。

一会儿，随着琴声，柳叶的妈妈唱起了:“人人那个都说，沂蒙山好……”柳叶和妈妈的心都回到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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