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河畔孤塔无踪 蟠龙山上双塔言志

□本报记者 罗劲松

新春时节到柳州访塔。热情的出租车司机在夜色中把记者拉到文惠桥上，指着柳江岸边蟠龙山上在灯光照射下通体光亮的双塔，自豪地说：“那就是蟠龙塔、文光塔！”蟠龙山双塔于1994 年竣工，并非古塔。然而，围绕着古塔的追寻、新塔的崛起，柳州厚重的人文历史、柳州人浓烈的古塔情结，令人感慨……

柳州人“为柳州寻塔”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记者曾出差柳州，那时的蟠龙山上并没有塔。塔，在重景观、讲风水的中国人眼里，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赫赫有名的历史名城柳州竟然没有一座古塔？在柳州人看来，实在是极大的缺憾。

1991年11月1日，《柳州日报》上刊登了文史专家韦晓萍先生一篇文章，篇幅不长，标题却牢牢抓住了柳州人的心——《为柳州寻塔》。文中，韦老感慨：“柳州‘胜迹名区，所在都有\’，文人墨客也多有赞咏柳州的山水诗。但仔细看来，提到塔的确实少见。”

明崇祯十年（1637年）七月十三日，抵达柳州的大旅行家、地理学家徐霞客曾到蟠龙山一带游览考察，在日记中详细描述了自己在山中荒岩断壁间攀石探洞的情景。他看到了柳州名士王启元在山上为读书而建的王氏山房，看到了山上的东林洞，却没提到山上有塔。

在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修的《马平县志》（马平，当年柳州部分地区的旧名）中，也没有宝塔的记载。说明当时柳州山水间尚无宝塔，或是曾经有塔但已经倒塌了。

1994年，韦晓萍先生游览北京故宫时，宫中陈列的一件清乾隆年间广西地方官为庆贺乾隆80大寿敬献的牙雕围屏，引起了他的关注。围屏分为12扇，每扇高193厘米，宽44厘米，用紫檀木框边。屏中所雕画面，呈现的是广西当时12府的山水风光，其中一扇即为柳州府的缩影——“城廓俨然，一江回绕，两岸山环。有一城门洞开，面临江渚，垂柳成行，江中舟楫如蚁。城里酒旗高挂，市容繁荣，杂以人物，依稀可见。最令人注目的，是一处山顶隐隐耸立塔形物象，那是宝塔无疑……”由此，韦老认为：柳州在乾隆后期应该已经有宝塔的了。

清道光年间，南京人张宝游历广西时创作《泛槎图》12幅。其中《龙城话旧》一幅，取的是柳宗元“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诗句的意境。图中隔江与城楼相对的山峰顶端，赫然耸立着一座宝塔！

韦老又查到：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出版的《广西一览》中，附印有介绍柳州名胜的照片，其中一幅题为“堤林峰塔”，并附文字说明：“在柳州对河，塔立峰巅，山色青葱”。证明当时柳州尚有古塔矗立，地点应在今蟠龙山上。塔始建时间，当在清乾隆二十九年至清道光六年之间。

关于蟠龙山上的古塔，柳州市张兆金、姚更生先生曾做过专题考证：柳宗元“郡城南下接通津”诗句所谓“通津”处，即蟠龙山西北麓窑埠古渡。那里，一脉石峰，枕江侧立，其脉络从东台山蜿蜒而来，向西蟠曲，形如蟠龙，故名蟠龙山。蟠龙山横列三峰，主峰海拔196.9米。清道光六年（1826年）前在主峰上曾有宝塔一座，人称“东塔”。

据考证，蟠龙古塔高约15米，底径6米，墙厚1.1米。六角七层，塔身为筒体结构，逐层向内递收，属楼阁式塔型。为便于登临者远眺，每层均六面开窗。檐角塑有鸽子，其状翩翩欲飞。饰以琉璃瓦面，宝葫芦顶。塔内雕刻有民间诸神传说图像。

据老人回忆，民国十几年时，塔上每到夜间便会点亮长明灯，犹如江岸灯塔，因而当时柳州人又叫蟠龙山为“灯塔山”。登临古塔时，在塔中从西门往正西方向看，经柳江江心分水口，与文笔峰恰成一条直线。再往东看，经塔中心过东塔门，穿交椅山，又与古亭山遥相呼应。由此可见古人当初建塔选址时，“精察地理，力补天工”。

防轰炸下令拆古塔

蟠龙山上的古塔，究竟毁于何时、何因？

有当地老人回忆，民国十九年（1930年）春末，粤桂战争打响，粤军有两架飞机飞到柳州，在当时的华荣寺附近投下两颗炸弹，致使四五十人伤亡。当年秋，粤军又派两架飞机轰炸对河圩，炸死、炸伤近二十人。隔不到两个月，粤军飞机又散发传单，扬言要“炸平”柳州。为避免成为敌机的侦察目标，廖磊的第七军将蟠龙山上的古塔和山下制弹厂的大烟囱同时拆毁。

然而，上述说法很快引出反对的声音。彭德先生撰文谈到，1931年，古塔还立在蟠龙山顶上。这时，粤、桂双方已经和好。当时，广西当局在柳州建制弹厂，枪弹部车间就设在蟠龙山下。据部分工人回忆，制弹厂投产后，每天早上都要抽取一定数量子弹进行射击检验，试弹的“枪靶”就是蟠龙山上的古塔！到民国25年（1936年），李宗仁、白崇禧联合广东陈济棠发动“倒蒋（介石）”运动。当时柳州民众防空委员会为防蒋军袭击做出四条决定，其中一条就是：为防奸细利用宝塔山之宝塔作方位物给蒋机指示目标，限期将该塔拆除。

拆除后的蟠龙山古塔仅存底层，残高 2米多。抗日战争期间，柳州守军为抵抗日军攻击，曾以钢筋水泥盖顶，将残塔改建为城防碉堡。

与施工工地同样热闹的，是柳州各界对双塔名称的讨论。有文化界人士提议主峰复建的塔叫"文光塔"，寓意振兴柳州文运。也有人建议叫“腾龙塔”、“大龙塔”、“蟠龙古塔”；次峰上的塔则收集到了“兴龙塔”、“振柳塔”、“小龙塔”、“揽月塔”等等塔名。经各界人士反复斟酌评议，最终确定：主峰塔——“文光塔”，次峰塔——“蟠龙塔”。

1994年元月31日，双塔同时竣工。

立于古塔原址的文光塔，高20.13米，底层直径6米，七层六角。塔层框架结构，以水磨青砖为墙，青灰色琉璃瓦脊，出檐短而平，是较为典型的清代砖塔风格。

塔内参考原古塔记述，在石碑上雕刻有文昌帝君像（神话中主管人间文运之神）、魁星神像（古代天文学中二十八宿之一，后被奉为主宰文章兴衰之神）、朱衣使者神像（文判官）和孔子行教图。

塔门对联：“文塔重修借苍穹作纸从头奋写凌云志；山川依旧喜龙城如画到此频添创业情”。

立于临江枝峰顶的蟠龙塔，则为七层六角风景塔。高26.28米，底层直径6米。清水外墙，飞檐翘角，绿色琉璃脊瓦，上有各种脊兽雕像。檐角悬挂有陶制吊钟，山风一起，吊钟飘荡，铃声悠扬……

据参与重建的相关人士回忆，为确保两座宝塔质量，建塔时用料颇为考究，尽可能选用各地有名的优质材料。塔底地台及栏杆采用湖南望城产的花岗岩；各层塔檐均以福建晋江产的灰色琉璃瓦盖顶；塔所用水磨青砖，出自武宣县东乡及柳城县沙埔乡。

立于山脚观赏双塔，只见文光塔庄重古朴，深沉凝重；蟠龙塔高挑苗条，轻巧秀雅。双塔成犄角对峙，相互呼应，白天如山顶“精灵”，夜晚似江边“双璧”。

立双塔抒发凌云志

古塔被拆毁后，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1993年，当文史、园林专家登蟠龙山探寻古塔旧址时，连当年的登山栈道都渺无踪迹了。1993年3月，园林专家在考察后针对蟠龙山双峰对峙的特点，提出分别在主峰和临江枝峰上同时修建“母子双塔”以互相呼应。这一设想很快在柳州得到广泛认同。当年9月2日，寂静的蟠龙山上突然热闹起来，复建双塔工程破土动工。

（本文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新闻推荐

让“柳州创造”闯开一条大道

“五菱”汽车、“柳工”装载机、“两面针”牙膏、“金嗓子”喉片、“OVM”预应力锚具、“金海”锡锭、“网山”白糖……这些响当当的“柳州创造”，催生了柳州工业的辉煌。“这还远远不够...

柳城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柳城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