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乡镇》大型系列报道之大埔镇 他的职业：牵牛给人宰 帮老板牵头牛到屠宰场，走十多里路才赚几块钱，好多人都不愿干了，而张有明是镇上仅剩的一名牵牛人

□记者雷媛媛李书厚人脚、牛蹄踱来踱去，在牛屎上留下一窜窜脚印。小牛崽的叫声、鞭抽牛皮的声音、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眼前热闹的牛市是41岁的张有明再熟悉不过的。

他坐在洛崖牛市门口的一张长凳上抽着烟，目光呆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牛、车。

这一切似乎与他无关又与他有关。无关的是，他家里没养牛，他也买不起牛；有关的是，当天老板购牛的数量与他当日的收入有关，因为他是一个牵牛人。

他负责帮一个在大埔做牛生意的老板牵牛。等老板买好牛后，他便把牛从洛崖牛市牵到镇上的屠宰场宰杀。每牵一头牛，他可得10元报酬。

张有明早上7点半就从大埔镇里明村出发，8点半到达洛崖的牲畜交易市场。那时老板还没有到市场，他便一个人坐在市场门口发呆。张有明在牛市干牵牛的活快5年了，但认识他的人不算多，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现在是市场里唯一一个牵牛人。

张有明身高不到1米6，皮肤黝黑，穿着一件过长的灰色短袖，不善言谈，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他家里田地不多，老婆是个残疾人，干不了活，还比不上12岁的女儿，女儿不但成绩好，还能帮他分担家务和农活。除了耕那一亩三分田，张有明没有别的活计，他家的生活在村上排了倒数。村上的人同情他，2006年，村上人介绍他到洛崖牛市帮人牵牛。那时，牛市里有五六个像他这样的牵牛人，牵一头牛5元钱。牵头牛走十多里路才赚几块钱，不是什么好差事，牵牛人都不愿干了，最后只剩下张有明一个人，并有了一个固定的雇主。

张望了一下，张有明看到了他的老板，一对贩牛的吴姓父子，他跟着老板进了牛市。走了几圈，吴老板终于相中了一头牛，双方激烈地讨价还价，张有明也在旁边帮腔：“老弟，再讲下去，日头晒屁股了，这个价也差不多了。”几张嘴对卖牛人的一张嘴，自然容易取胜，最后吴老板以7000元买下这头牛。张有明直接从卖牛人手中接过牛绳，将牛牵到市场一处阴凉的栏杆下拴好。

他拍拍牛背，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有了今天第一笔收入。

在牛市场混久了，张有明也懂得一些“牛经”。他自己一个人在牛市里转起来，盯着牛的身架、嚼口、旋水细细看，用手拍拍牛背，看看牛的肉扎不扎实。看到了一头好牛，他便拉着老板过去介绍，但吴老板嫌价钱高，就没有继续谈下去。

张有明跟老板一样叹气，每年六、七、八月，正是牛市里的“熊市”，牛少价贵，卖多赔多，因此牛老板们总在斤斤计较。“价钱太贵，牛不好买，如果今天只有一头牛，连一斤猪肉钱都得不到。”张有明有些着急，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又进到了市场里，之后就一直守在那头已经买下的牛旁边。

不幸的是，“如果”成真了，临近中午12点，吴老板还是没有买到其他牛，便让他把一头牛先牵走。张有明没说什么，解下牛绳走出了市场，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把牛赶上了公路。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熊市”，平均每圩牵两三头牛，最多一次也不过牵7头牛。

这一头牛的价值顶得上他一年的收入，老板就不怕他牵牛跑了？5年来，这样的事从没发生

过，张有明说：“不会（干这种

事）的，我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帮老板把牛送到。”吴老板也很信

任他：“没怕（他跑），我们都是

大埔的，他是个老实人。”从洛崖牛市到大埔镇上的屠宰场有十多里，张有明至少要走一个半小时。中午12点，张有明牵着牛绳走在公路上，身边的车辆呼啸而过，路边的树阴挡不住正午的太阳，阳光将人和牛的影子压缩成了两个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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