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棠婚后没有生育,偶然机会在路上拾到一个男婴,并带回家里抚养。秀棠的丈夫早逝,秀棠与养子相依为命,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养子在北京成家立业后,秀棠到了北京,照顾怀孕的儿媳。婆媳朝夕相处,性格差异立现。婆媳之间针尖对麦芒,产生了严重的矛盾冲突。
小时家贫烙印深
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清晨,我总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我睁开眼睛,望向厨房,父亲和母亲的背影默默地来回穿梭,暗黄的灯光像层雾披在他们的身上。偶尔有一两声公鸡的鸣叫,公鸡可能是被那些早起的灯火和动静惊扰,以为天亮了。
我爬起来。母亲觉察到了,她手上的活儿不停,在厨房那头朝我喊,睡下去!快点!不听话等下我打你!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起床那时间,才是凌晨4点,他们做豆腐,到了早上6点,便要挑出去卖早市。为了生计,他们没时间没耐心管我们兄妹几个,我们能听到的他们的声音,大多是呵斥声。
中午的时间父母用来做豆腐花,下午再把做好的豆腐花挑去菜市卖,收摊之后,他们才回家烧饭做菜。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听到父母对我们说话,即使在那个时候,他们专门针对我们说的话也没几句,他们的话题大多是豆子 、石膏的价格,豆腐渣的去向,用来过滤的布袋子又破了等等,偶尔夹杂着的一两句,才是—— — 老三,你不要总把作业本弄得破破烂烂的,老师又跟我讲了!阿棠,你带弟弟去厕所回来,要记得看他裤子扯好没有,老是七扭八歪的!直到后来,我已经熟悉了父母清晨起来做豆腐的动静,那些声音一直回荡在我的梦中,但我就是不会再醒过来。除非他们在那寂静的凌晨吵架。
他们脾气好丑,动不动就吵架和打架,一个不服一个。在我还不懂得什么叫遗传和影响的时候,有一回我就听到邻居跟我父母说,阿棠的脾气啊,接完你们了!年纪小小,这当姐的就会打弟弟了,她弟不就是在旁边调皮一下嘛!有一点,我很怨父母,他们严重地重男轻女,我刚读完小学,就被硬生生地从学校扯回来,未满周岁的婴儿被隔断了母乳。从那时起,我得和父母一样,在凌晨4点起床,披着那暗黄的灯光,为全家的生计而劳动。
而哥哥和弟弟,还能安然地躺在床上,任凭我们细细碎碎的声音,游荡在他们的梦乡。
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我22岁。
婚后不孕养弃婴
有一天,我在菜市卖豆腐花,有个邻居跑来告诉我,柳州有家工厂在招工,她问我,愿不愿和她一起去报名。就这样,我从柳江县来到了柳州市里。
到厂里工作了4年,我结婚了。
婚结了几年,眼看着跟我一起请酒的工友都开始交流育儿经验了,我的肚子一直都没有鼓起来。当女儿成为女人之后,这女人家的事,在母女之间说出来应该就不存在隔阂的问题了,但我还是不愿意回娘家跟母亲交流,只能暗自祈求,上天赐我一个孩子。
35岁那年,冬天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站在悬崖边上,进退不得。
突然,有一只大鸟从远处飞来,盘旋于半空,忽远忽近。我能很清晰地看清大鸟的眼珠子,感觉它是在看着我。
我鼓足了勇气,用力一扑,大鸟稍稍一低,我就跃上了它的后背。霎时,我像朵云飘啊飘,不知什么时候,我一低头,鸟儿已经不见,只剩了我一人,还在半空飘荡,身心愉快地飞扬……直到醒来,我的惋惜告诉我,我有多迷恋那个梦。
我推开窗户,头天晚上在窗台上放的一小瓶盖水,竟然结成了薄薄的冰花。
恰逢周日,我突然很想到外面走走。
我独自去了鱼峰山公园。幽静的环境,特别适合一个人默默地跟自己说话。
我慢慢地逛到了公园后门。很多人围在那里,嘤嘤嗡嗡地说着什么。
我凑了上去。一个纸箱,塞满了棉布。
有人上前掀开一块布片,露出一团肉色小脸。婴儿的脸上有斑驳的暗紫,婴儿的眼睛闭成两条细细的缝,近看,短而凌乱的睫毛上结满了眼部分泌物,应该是啼哭过一场的。
婴儿在轻微而细密地颤抖。我心里一抽。在众人的目光中,我把棉布塞紧,微微盖好纸箱,抱了起来,离开了那里。
我把孩子带回了家。丈夫生了炭火,我们在炉子边把孩子捧了出来,是个男孩,看起来很健全。我对丈夫说,快,去楼下小卖部买包奶粉……丈夫下楼了。孩子紧闭的眼颤动了几下,眼皮翻了几翻,终没睁开眼,但他却嗯嗯地哼哼起来,小嘴在蠕动。
他那是感到暖和了,紧绷的全身慢慢舒缓。我抱着这柔软的小肉团,心化成了一汪暖洋洋的水。这,难道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我感觉是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就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是如此熟悉地接纳着他。
后来,偶然间,我听人说,梦到大蛇是怀男胎,梦到飞鸟会生女孩……我听着,听着,笑了。
儿子成家娶懒媳
儿子10岁的时候,丈夫在去武宣办事的路上,遭遇车祸,永远离开了我们。别人的日子,是写在脸上的;自己的生活,在自己心里。没有人能体会得到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的滋味。丈夫离去后,这个孩子是支撑我跋山涉水的拐杖。我既然领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到底;而他,一定也是梦里的那只鸟,来安慰我注定寂寞的人生。
我和儿子相依相偎,走过了最难熬的岁月。在儿子拿到北京一所大学的入学通知书那一刻,我感觉,那个梦到此才算圆满。
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成家立业,租了一套房子。我把退休多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多少能缓解儿子的经济紧张,盼着儿子站稳脚跟接我去享福。
去年12月,儿子突然打电话来,兴奋地告诉我,妈,小姚怀孕了!我大喜。这媳妇我是知道的,牙尖嘴利,那机灵劲都用在了嘴巴上。
儿子回柳州请酒那些天我就看出来了。
那天,我在阳台上,看到客厅里的儿媳正撅着红艳艳的嘴皮,冲我儿子撒娇,要他抱她进卧室。她的身材不小,那手搭在我那瘦弱的儿子肩头,像我在老家往两棵小树间拴绳晒棉被,小树低头弯腰,再使使劲,树腰就要断了那般。我叹气。唉,儿子这辈子有得累了。
现在,年纪轻轻的儿媳妇居然为儿子怀上了孩子,我不禁心头一热。
儿子在电话里头说,妈,你能不能来北京跟我们一块住?我们白天上班,都没时间做饭,现在小姚需要增强营养……嗯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是该婆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很快,儿子回来接我到了北京。
儿媳还是娇 、懒 、纵,我忍得心里发闷。她要是天生这样,我倒也无话可说。但她把我儿子拾掇得像她儿子那般,这让我难以忍受。她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儿子就屁颠屁颠上去,提鞋拎包,没见过儿子对我有这般三成殷勤。我在厨房,白他们一眼。
儿媳换上鞋,一般直扑两个地方,要么是卫生间,要么是大沙发。在卫生间里,她还偶尔朝客厅喊上一句,老公,过来!儿子过去,两人不知在里边做什么,嘻嘻哈哈,全当我是木头人。从卫生间出来,儿媳照例往大沙发一躺,拖鞋甩得远远的,吆喝儿子给她倒开水。
从厨房端菜出来,我喉咙堵了团棉花。
儿媳夹了夹菜,说,好恶心,可能菜里的油多了。
妈,儿子对我说,小姚不爱吃油腻的东西,怀孕了更吃不得,你做菜少放点油。
我堵着的那团气一下子就冲破了喉咙,我把筷子用力一拍,直接对着儿媳,你不做事,就不要讲这讲那,我的脾气也是好丑的,我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忍你,懒婆娘!我大声指责,把对她的不满趁着这个机会一家伙数出来。
她也不怯场,比我还凶。我在家里,我妈从来都没有喊我做这些,你儿子愿娶我这个懒婆娘,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嘴皮子薄,说话利索,我讲不过她,不停地抹泪,皲裂的手背把我的眼皮划得生疼。
婆媳相争终生悲
那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我摸出老花镜,翻开枕头旁边的相册。这个相册,是我从柳州带过来的,里面记录了儿子跟我相依为命的每一个时刻—— —那时,我们比现在穷得多,但是我们经常在有阳光的冬天,到鱼峰公园转悠,每次经过捡到他的那个大门旁,我都自豪地望望在身边的儿子,那时,儿子的个头已经到我耳根了。我想起了那个梦,我很感激儿子陪我走过了失去丈夫之后的每一个日子。
翻着翻着,我傻眼了。
有张前两年照的相片,破了个大洞。破洞的地方,居然是相片中的我的左眼。
好好的,怎么就烂了呢?按我们的老家讲法,这叫“放蛊”!我心火冒了上来,整张脸瞬间发热,这是哪个干的?!儿子肯定不会,肯定是儿媳!我抽出相片,朝儿子的房间冲去。走得太急,我撞到了客厅的茶几,腿骨剧痛。
我用力推开他们的房门。他们正慌张地坐在床上,看那样子,先前是在亲热。估计是听到了客厅茶几的声音,才急急地坐起来。
我也有点傻了,几秒之后愤怒又占领了我。我指着儿媳,你的心太毒了,是不是想要我这个老太婆死!儿媳不答我,大声质问,你怎么进来不敲门?!我说,这是我儿子家,我想敲就敲,不想敲就不敲,我是她妈!儿媳下床来推我,你出去!我撞到了门边,站稳后我也上去,使劲了一把推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下跌坐到地,她捂住肚子,脸拧成了一团,说妈呀好痛……儿子慌了。120来了,脸色惨白的儿媳被送去了医院。由始至终,儿子没有出面帮我说过一句话。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我已经能预感到这会是什么后果。相片掉在地上,从我那个角度望去,上面的图像模模糊糊,粗粗看去,相片里烂洞的我竟有点儿凶凶的,像个咧着嘴的怪物。
第二天早上,儿子灰头土脸地回来。妈,小姚流产了。他看也不看我,头转向另一侧。
有几分钟的死寂。我说不上一句话来。我是恨儿媳的,我也恨我自己。
平静下来的我,再回头看看那个发飙的自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猛兽,尽管是儿媳先冒犯了我,可是,我那无辜的孙儿呀……儿子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拿了一沓钱。妈,你是火,她是水,水火不容,明天我送你上车,先回去吧。
我的眼泪刷刷地流,眼角被浸渍得很辣很辣。很多年没有哭了,我的泪水好像比以前要苦得多,要粘得多。
我还有儿子,但他好像已经走了。
这种心痛,比当年失去丈夫还要重。
失去丈夫,是命运的打击,并不代表着失败,站起来了就是胜利。但是儿子“走了”,是我的失败,是我被另一个女人打败了,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对我的儿子恩德不厚,情义也薄。
我回到了柳州,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我没有朋友,也不跟亲戚来往,晚上,我坐在电视机前,儿子买给我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儿子应该下班回到家了吧?前晚,昨晚,这手机都是哑的;今晚,儿子会记得拨一下他妈妈的号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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