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改变了自私的我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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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文建（化名）男47岁个体户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为人夫，我是失败的，以至于老婆和我离婚了；为人父，我曾经是自私的，漂亮的女儿曾被我当成享福的资本。

还好，我改变了。

1和女儿回柳州

和前妻离婚时，我什么都没有分到，除了女儿跟我。

结婚前我一贫如洗，结婚后我也没什么大出息，所以离婚时没什么财产好分割。搬离结婚多年一直租住的出租屋，我的婚姻宣告结束。

我是在外地离的婚，离婚后我带着女儿回了柳州，与我年迈的父母挤住在一套小房子里。房子虽小，我们父女总算有了家。

我的离婚伤透了父母的心。回柳州第一个月，父母很少理睬我，他们正在气头上。但他们对我的女儿小琪特别好，给她买很多新衣服，还经常带她到外面下馆子。

一天晚上，他们又下馆子回来。看到我在泡泡面，父亲讽刺地说：“你就是吃泡面的命，真不懂你这样的男人怎么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原来，每次出门吃饭遇到熟人，大家夸赞小琪长得漂亮。父母乐坏了。

我的女儿长得怎么样，我能不清楚？

小琪是被夸大的，我和她的妈妈长相都很平凡，她却遗传了我们身上所有的优点，摈弃了所有的缺点。离婚时前妻愿意把女儿的抚养权给我，一是因为她担心再婚时女儿成为她的拖油瓶。二则，女儿天生丽质，也许将来我可以享女儿的福。我毫不犹豫接受抚养女儿的离婚条件，其实也是冲着享女儿福而去的。

女儿当时初中已经毕业，她的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回柳州时我已经计划好给女儿找个职校读，毕业时她正好到适婚年龄，到时找个人嫁了，根本不用找工作。

我把一切盘算得好好的。当着父母和孩子的面，我却收敛起自己的自私。

办好入学手续后，我帮女儿把行李拿到学校宿舍。沿途遇到不少男同学，很多男生都偷看小琪，被她的美貌吸引。我心里很得意，却难免担心女儿会被这些乳臭未干的男同学耽误。当下我就给女儿下命令，让她读书期间不能谈恋爱，她要把最认真的那段感情留给一个有经济能力、可以依靠终生的男人。女儿对我的话似懂非懂。

回家后，见我心神不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父母关心地问我什么情况。得知很多男生喜欢小琪，父母也有点担心。我们全家商量后决定：既然我没办法找到什么好工作，不如去女儿学校附近的店面打工，一边挣钱，一边看着女儿。

我对这个主意没有异议，小琪却不同意，她说如果同学知道她的爸爸在学校附近打工，背后一定会说她的闲话，她丢不起这个脸。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碌碌无为的我从来没有让女儿自豪过。我很沮丧。

小琪开学已经半个月，我迟迟没有行动。周末小琪回家，我关心地问她有没有收到男同学的情书。女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马上把背包拿到自己身边。小琪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被我发现了，我猜她一定收到了情书，就放在背包里。

趁小琪洗澡，我悄悄地翻她的背包，果然翻出两封情书。我快速地把情书读完。小琪洗完澡，一点都没有觉察我做过什么。但是我的行为我的父母都看在眼里，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甚至讽刺我：“有本事你去小琪学校那边做个门面的老板，这样就不会给孙女丢脸了。”我茅塞顿开：既然我不屑给人打工，为何不自己做老板，这样既可以盯着女儿，又不耽误挣钱。

酝酿了一段时间，我找了一个合伙人，真的开了一家店。这家店就在小琪的学校旁边。我是技术入股，朋友负责投钱。小琪和同学经常光顾我的店。每次来店里，小琪都自豪地向同学介绍，说她爸爸就是在这家店的老板。女儿出生这么久，我第一次让她觉得不丢人。我的内心是喜悦的。

2有了事业心态也变了

在学校附近开店，经常也会看到别的学生出出入入的。我注意到一个女生，长得也很漂亮。这个女生的男友开的是一辆30万元左右的汽车，男友长相斯文，应该是有正当工作。我常想，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轮不到我的女儿？我有些嫉妒这个女生的父母。

一天，我忙完店里的事，在店门口抽烟，突然听到很响的关车门声。循声望去，那个女生刚从男友的汽车里出来，气冲冲的。男友停下车去追她，她却快速地跑进校门，留下他尴尬地站在那里。

我猜，这对情侣吵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点高兴。巧的是，这个男人停好车子后居然走进我的店里吃东西。我亲自为他服务，把东西端到他的面前。

见他快吃完东西准备离开，我走了过去，坐到他的面前。我鼓起勇气问他：“跟女朋友吵架啦？”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赶紧解释，说我是这个门面的老板，经常看他来接送女友。他呵呵笑了，自我介绍他叫阿隆，是个生意人。

阿隆不停地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实在难琢磨。我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我也有个女儿，她是个单纯的女生，很容易被人猜透。

阿隆一下子来了兴致，打听小琪就读的专业和班级。得知小琪和他的女友不是同学，阿隆有些失望，觉得小琪帮不上他的忙。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小琪来找我。

看到小琪的第一眼，阿隆的眼睛亮了。漂亮的女人，男人都会多看几眼。但是从阿隆的眼神，我看到的只是他对小琪的喜欢，却没有要采取什么行动的意思，他的心里还有他的女友。

如果阿隆这么容易就背叛女友喜欢上小琪，我会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轻浮的男人。他的定力这么好，美女面前不动摇，我反而更加喜欢他。那天我萌发了一个想法：等阿隆分手后我想撮合他和小琪。只是不知，他会分手吗？

几天后，阿隆和女友和好了。他偶尔带女友到我的店里吃东西，我们聊得很愉快。但是，小琪再也没有遇见过阿隆。我想他们可能没有缘分吧，既然无缘那就别强求了。

时间过得很快，小琪毕业在即，她顺利找到了工作。3年前，我的想法是女儿毕业后赶紧嫁人让我享福。自从事业有了起色，我的想法变了，不再着急嫁女儿，更不希望她随随便便嫁人，尤其是为了钱嫁给不靠谱的人。3年时间改变了我，让我从一个自私的、只图享乐的父亲，变成一个有些责任心的父亲。

3变好永远不算晚

我的前妻即将再婚，她打来电话，希望小琪能到外地参加她的婚礼。

前妻和老公都是二婚，他们的婚礼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婚礼，不过是在男方的老家摆几桌意思意思而已。前妻却一再强调让小琪去一趟。

前妻找到了幸福，她让女儿去见证她的幸福，这再正常不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一再叮嘱我给小琪买几件漂亮的新衣服，嘴上说希望小琪穿得体面不丢她的脸，言语间却透着阴谋的味道。

一天，前妻又打来电话叮嘱买衣服的事。我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她：“你是不是相中了什么人，准备给小琪介绍对象?”前妻没有否认，但她承诺介绍的人一定是有钱的、靠谱的：“我怎么可能亏待自己的女?”一听到“有钱”两个字，我的心提了起来。

小琪毕业前不是没有被有钱男人追求过，但她一个也没有接受。她觉得自己年纪太小还不会看人，那些人的城府都太深了。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孩居然有这样的警惕性，我深深地感到欣慰。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前妻，她却讽刺我，说小琪之所以不敢高攀有钱男人全是我害的，如果小琪不是一直和我过穷日子，她会自卑吗?

我承认我有错，但是选择配偶不以对方有没有钱为前提条件，这样的价值观没错。我坚持：“工薪一族也不愁吃穿，难道这样的男人嫁不得呀?”前妻非常不屑，她说我穷久了，根本不懂富人的生活，和我聊简直对牛弹琴。

前妻的话很伤我的自尊，但我很快疗好了伤。我认为自己的价值观没有问题，我已经不再惦记靠女儿嫁有钱人享福，我只希望她幸福快乐。

女儿去外地见前妻。我有些担心前妻的价值观会误导女儿，但却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地祈祷。

第一天，我详细地询问女儿发生的所有事。还好第一天她只是参加了婚礼。

第二天，我又问。女儿笑我：“老爸，你太啰嗦了吧?管得那么宽。”我很想向女儿袒露我的担心，又怕一切都是多余的。所以，我只叮嘱她早点回柳州。

第三天，第四天，女儿不再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预感到，她一定见过了前妻介绍的那个男人。第五天，我提醒女儿，你的假没有了，再不回来你就赶不上周一上班了。

女儿回答我：“老爸，我已经在回柳州的火车上了。”听闻女儿已经回家，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曾经，我是一个不思进取的男人，只想靠漂亮女儿嫁给有钱人。现在，我变了。事业有起色给了我底气，女儿的善良动摇了我的自私。

女儿回柳州后，我们父女深聊了一次。我深深地忏悔以前的想法，并向女儿承诺以后会做一个好爸爸守护她。女儿也袒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女儿提到了阿隆。小琪还在学校时，阿隆曾背着女友追求过她，小琪差点动了心跟了他。可是她守住了底线，因为阿隆已经有老婆，那个他经常到学校接送的女生其实并非他老婆。

我一把年纪，自认看过很多人和事，但是听闻女儿说的这些，我还是不得不感叹社会与人心的复杂。

去年，我和女儿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在柳州买了一套属于我们父女俩的房子。去年，我46岁。46岁之前我从未想过要自己挣钱买房，只惦记着等我的父母去世后继承他们的房产。自立的女儿改变了我，成就了我。

人，只要还想变好，那就永远不会晚。年近半百我才悟出这个道理，辛好不算太晚。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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