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弈山传奇

马鞍山一角

记者 赵伟翔 文/图

马鞍山在古代又称仙弈山，前者以其山形得名，后者源自传说。山以“马鞍”为名四处可见，不如“仙弈”来得文艺。

仙弈者，神仙下棋也。是哪两位神仙呢？相传八仙之铁拐李、吕洞宾为棋友，一日结伴云游过柳州上空，俯瞰人间秀色，发现此处下界一座山上有一稀罕之物。

两位神仙所发现为何物？唐代柳州刺史柳宗元在《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有载：“又西日仙弈之山……其始登者，得石枰于上，黑肌而赤脉，十有八道，可弈，故似云。”此记载也转载于宋靖康元年（1126年），柳州知府丘允所题刻的《仙弈山新开游山路记》。

即是说，此物为一黑石枰，其上有十八道红色脉络如围棋盘，可用以下棋。

两位神仙按下云头，驻留山上，观摩良久，啧啧称奇，便以黑白石子为棋对弈，过足棋瘾方去。

此类传说大概在古时流传甚广，文人们便以“仙弈”命名此山。但普通老百姓并不以为意，仍称其为马鞍山。《徐霞客游记》载：江之南，稍西为马鞍山，最高而两端并耸。为府之案山……既渡，余即询仙弈岩，居人无知者。西南一里至立鱼山，而后知其东之相对者，即仙弈岩也。岩在马鞍之西麓，居人只知为马鞍，不知为仙弈，实无二山也……

可见，很多居住于此的老百姓并不知道马鞍山还有仙弈山之称。

不过，这并不妨碍“仙弈”传说在坊间的流传，许多文人墨客，闻之都曾欣然登山觅仙迹，并留下许多相关的摩崖石刻。如宋嘉泰三年（1203年），柳州知州赵师邈作题刻《重阳日与同僚登仙弈山诗》。石刻位于马鞍山仙弈岩外坝上，高90厘米、宽60厘米，楷书。石刻内容如下：

时嘉泰昭阳大渊献九日，太守开封赵师邈彦远率同官郡博士三山湛循复之、幕职刊溪茅汝武子、法曹平阳欧质少华、监押嘉平刚□□体仁、巡检南昌杨云民、望添监开封赵□□穆甫，游仙弈岩，寻登高之盟。云山万重，屏列争耸。烟溪一带，澜翻互流。比屋蝉联，危阁翚翼。此皆下瞰了然在吾目中。既而仰观明窦巉岩，叠彩崒嵂，霞飞雾锁，龙腾虎拿，所谓天造地设，使人恍然无一点尘俗气。终日杯行，同夤意洽，其乐可胜既耶？因戚五十六字以识云，九日登高仙弈山，当年驾鹤莫追攀。空余峭壁三千丈，下瞰清溪几百弯。因笑宦游炎岭表，今疑身在碧霄间。东蓠未放黄花菊，对酒南山豁笑颜。

这大概是古人对仙弈山最传神、最生动的记述了，很值得细细品味。

另有宋咸淳二年（1266年），转运使赵兴霖所题刻《题仙弈枰诗及跋》，其诗曰：

凿石纵横十九槽，

千年仙迹在林皋，

因思有局无棋意，

可是从前不着高。

还有明天启年间，马成允所题刻《登仙弈山》：

突兀丹霞岭，依稀古路分。

真人号太乙，帝子驾茅君。

杖隐山中迹，棋留石上云。

藤香芝饷尽，芳馥可能闻。

又如明崇祯六年（1633年），马平（今柳州）人王朝柱所题刻的《步朱道台咏仙迹》：

阔步仙踪踏四茺，

偶肽一脚到山阳。

间同伴侣敲棋罢，

笑入烟霞跨鹤翔。

显显真形惊世眼，

飘飘遗迹系人肠。

遥飞左足归何处，

使我彷徨望鹊梁。

此类寻仙迹以叙事、抒情的题刻作品还有《咏仙弈枰诗》（明·朱大典）、《史采等仙枰唱和诗》（明·王朝柱、史采等）《仙弈留题》（清·阎兴邦）等。

这些石刻，记载此天然棋盘均云其上有“十九槽”而非柳宗元的“十有八道”，是当年柳大人数错了，还是岁月又给它添上了一道年轮？不得而知。此外，在这些摩崖石刻的记述中，也揭露了此棋枰最终命运。如这首《史采等仙枰唱和诗》：

为访仙踪（下残）空水静人何（下残）

快睹鞍山觅（下残）来俗□借（下残）

闲来仙迹看棋槽，问是何人此皋？

□□低昂无觅处，唯余风韵仰弥高。

奕叟盘将石画槽，子藏迹路在林皋。

想□世人无人敌，识破机关不着高。

一脚掀翻十九槽，残枰寂寂冷崖皋。

山潭有水还消长，云鹤无心任下高。

异战坪争属弈槽，运筹执法宛伊皋。

而今即使犹当局，输我从旁冷觑高。

天仙秘借石棋槽，故覆方枰在古皋。

鹤驾归来逢敌手，输他一着果然高。

……

从此诗可见，明崇祯年间，此石坪已经倾覆，仿佛被仙人一脚踹飞了，并且“碧藓鳞鳞封石槽”。可以想见，这一天然棋盘，先是倾覆，而后可能是风化、碎裂，最终被天地造化所收回。

如今，没有了天然棋盘“仙迹”的这座山，难再称其为“仙弈山”，老百姓称其为马鞍山也便理所当然。马鞍山所在为柳州古八景“天马腾空”，倒也有一股祥瑞之气。如今，人们或步石阶或乘电梯直达山顶，一览盛世柳州全景，别有一番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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