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想起张老幺

◎陈力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清明节，我突然想起了命运不济的张老幺。张老幺是我大姑妈的小儿子，排行老五，学名唤作“张思义”，已经去世快20年了。

大姑妈出嫁在泸县牛滩玉峰乡的坳田村，那里山高水清，风景幽美，交通不便。大姑父非常勤劳，不抽烟、不喝酒，喜欢种果树和老姜。他黝黑结实，酷爱打大贰。大姑妈贤惠手巧，经常捡拾竹笋壳，用顶针和棉线给我和哥哥姐姐做手工布鞋。

大姑妈家栽种了很多李子和桃子树，每年都会热情地邀请我们娘家人又吃又拿。张老幺只比我大三岁，个子不高，不喜欢读书，但非常聪明。可能是营养不良，短发有点偏黄，牙齿暗黑。每次我去大姑妈家，张老幺都非常高兴，除了可以改善伙食打打牙祭，还有就是拉着我走上好几盘军棋。我们一见面寒暄后，就开始玩盲棋，玩的就是谋篇布局，看谁胆大心细。我们会让哥哥或者姐姐当裁判，经常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甚至忘了吃饭睡觉。

由于张姑父很会做竹编用具，耳濡目染之下，张老幺也就会编竹筲箕、竹箩筐、竹板凳等。农闲时，张老幺会和大姑妈一起挑着竹编用具走10多里小路，去兴隆场或者官渡乡去卖。卖了竹编，懂事的他会让母亲把钱积攒起来。初中毕业后的张老幺没有读书了，开始跟着姑父学做各种农活，风里来雨里去，异常艰辛，也挣不了多少钱。他和父母一起拼命地干活，准备将土墙草房子换成新瓦房。一晃好多年了，因为家境不济，20来岁的他成了大龄青年，姑妈姑父也很着急。不知道是积劳成疾，还是命运使然，不到30岁的他经常咳嗽，偶尔吐血，到大医院一检查更是晴天霹雳，他不幸患上了严重的心肌炎。

姑妈姑父也送他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新农合医保，实在负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只好在医院开了一些廉价的药就回家静养。张老幺郁郁寡欢，好多次我和父母到他家探望，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暗自叹息。拖了两年，张老幺撒手而去，姑父姑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生悲痛。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现在90岁的大姑妈依然健康，精神矍铄。水泥公路已通到了她家门口，家里盖了新修的楼房，有电视有自来水，还有新农合医保，她常常叹息的是幺儿没赶上好时代。确实，如今乡村振兴战略为新农村发展插上了有力的翅膀，更重要的是新农合医保，避免了更多“张老幺”早逝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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