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 □牧牧

清明时节雨纷纷。

然而我所在的地方，180天以来，却一直没有下雨。虽然不能回老家祭奠逝去的先人，但心里却仍是十分怀念。追思先人的点点滴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也算是对先人的祭奠吧。

逝去的先人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四个人，我的爸爸、妈妈，我的陈老师和伍老师。

最先逝去的是伍老师。2005年元月11日，他离开了我们。那年他刚刚50岁，正值干事创业的美好年华。然而，脑胶质瘤癌症细胞，在两次手术后，也没有得到控制。在看望他时，我无数次真心祈祷，希望奇迹发生，他能坐起来，和我说一两句俏皮话。但是，直到他停止了心跳，也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虽然我心里给他说了很多很多。

他是于我有恩的人。在他家，我前前后后出入了七八年，他说说笑笑的情景，依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他切菜，炒菜，放盐巴，洗碗，拴围腰布等等具体细节，我还记忆犹新。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他的真心帮助。为了考好试，他帮我找书，鼓励我。为了面试取得好成绩，他帮我请来专家，就在他家里给我辅导。记得2002年2月的一天，他亲自下厨，弄了满满一桌菜，感谢那两位面试专家。我拿着他家的泸州老窖，挨着敬了一圈。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温馨。

送他进火化炉子的那一刻，我和师弟跪下了。半小时后，捧着他的骨灰盒，我们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唯有的是心里无尽的思念。以后的每年春节，我都到他的坟前，给他“挂纸”。鞭炮声声中，我知道，他又在九泉下呆了一年了。看着坟前那两棵我栽下的渐渐长高的塔柏树，我以为，那就是他的身躯和灵魂，在人间看护着我们。

陈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2006年去世，她是我妈妈一样值得我感恩的人。虽然没有正式拜认，但是，我是她的儿子。她亲口说：“让初儿喊我妈妈嘛！”她教会了我正确写好自己的名字，她教会了我做人。半夜，被子落到了地上，是她多次轻轻走进来，轻轻给我盖上；衣服，她帮我洗得干干净净。那时，我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记得有个自我介绍的文章，她帮我一字一句改得十分认真。在精神病医院看望她时，她拉着我的手，说“我就和你走了，不再进去喽！”那时，我是多么希望她真的就和我一起走出医院了。我多次打电话给医生，让他们好好照顾她。每一次去医院看望他，我心里都很纠结。善良，慈祥，聪明，有学识的她，为啥落得那般光景呢。她给我留下的，是母亲般的爱。她和伍老师给我写的信，我都珍藏着，时不时看看，也是追思吧。我亲自抱着她的骨灰盒，亲自安葬了她。一抔黄土，掩埋了我的两位老师，两位恩师，两位近似于父母的亲人。

母亲，是2005年5月1日去世的。我守了她11天，最终没能留住她。母亲的爱，太多。小时候，我最爱依偎在妈妈身边，用嘴巴咀嚼她的头发。到别人家做客，她经常带我去，因为兄弟姊妹中，我最小，有优先权利外出耍。上小学一年级时，她给我买了水胶鞋，那是我最高兴、最值得怀念的事。因为，我的同学中，很多人在下雪的时候，还打着赤脚上学……看母亲的相片，看我为母亲录下的录像带，我深深地感觉到，亲情，最温柔，最温馨，最值得回味。母亲是平凡的，也是崇高和伟大的。每次回家，我都要到母亲坟前看看，拜拜。不为啥，只觉得隔着那厚厚的石头和泥土，我是可以和母亲共话的人。只要我孩子和我回去，我必定也带她一起去，给她讲奶奶的故事，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让她从小懂得亲情的可贵。

去年腊月20日，父亲去世了。父亲的去世，我心里永远是伤痛的。父亲给我的教育，是严厉的；对我的影响，也是深刻的；我的收获，也是很大的。父亲教育我要自强，作为一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人，自小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尊敬和崇拜的人。“别人家吃饭了，你就要自觉走开，不要再在他家玩耍。”这是他经常教育我们的话，我们兄弟姊妹也都牢记在心。父亲心地善良，从不整人害人。他帮助人，别人至今也都还在谈起。父亲虽然不善言谈，却是我们家一座坚如磐石的靠山，是一头辛勤劳作的老黄牛。“父母，就是那驴，孩子，就是那磨。”这是我偶然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句话。对了，父亲，就是我们一家人的那头驴，高大的驴，忠诚的驴，围着磨盘不辞辛劳转了一圈又一圈的驴。父亲为我买钢笔，父亲为我开家长会，我都深深刻在了心底里。去年，我先后三次回家看他，送他去医院，安排他的生活……在墓地，最后一眼推开棺木的上盖时，我认真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也让女儿看，让她记住爷爷的面容。

先人离开了，但在心里，我一直装着他们，怀念他们，感激他们。我坚信，如果人死后要上天堂或者进地狱的话，他们绝对是进天堂的人。天国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我相信他们的秉性，不会改变，因为他们自立自强，爱人爱己。

立德、立言、立功。这三者，据说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应该努力追求的事情。如果非要在这三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以为，多在立德上下些功夫吧，因为后人也许会为此记得你，想起你的时候更多些，更真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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