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
旧时从泸州经叙永去云贵,必走江门峡,就是当代,除了走纳黔高速,江门峡依旧是咽喉要道,321国道穿越其间,三十华里长的峡谷,其地势的险峻雄伟,其景色的秀丽迷人,在不息的永宁河的陪伴下,让人感叹、迷恋、惊悚,也难以忘怀。
是的,江门峡有它美丽迷人的一面,比如它夹岸雄奇地群山,沉静澄澈的永宁河水曲折离奇地流淌,在深秋水枯叶红的季节,自然的景色千姿百媚,让人恍若进入了一片仙境。高速公路未通之前,我乘车无数次过江门峡,除了迷恋峡谷中的风光,比如群飞的白鹤、深秋的红叶、河谷的激流,还想多多品尝当地有名的酸菜苦笋荤豆花和永宁河黄辣丁、青波鱼,美景与美食,构成了江门峡的双绝。
但更多的时候,江门峡让人惊悚、畏惧的,在于它的狰狞险恶、多滩激流。旧时代,没有公路,陆路只有凿壁而成的栈道,水路只有顺势而为的河道。其行旅的艰辛可想而知。那时要过江门峡,须在峡口北端打尖休憩,天明上马前往,与送行人依依惜别,纳溪上马镇故名,一直沿用至今。如果途中顺利,黄昏抵达峡口南端的江门古驿就算万幸了。
明代状元杨慎路过江门峡后,在江门驿写下了这样的诗行:“水峡群山日月昏,飞泉百道接江门。”(《水峡驿观瀑布泉行》)江门峡的风光、气势,好是好,只可惜苦了百姓的行旅,由于峡中水流湍急,栈道湿滑,行旅苦不堪言。特别是在战乱频仍的时代,由于栈道毁损、年久失修、河床堵塞、乱石垒砌,水陆两路均处于难行之态,更让民生多艰。
此种情况,至明朝初年得以改观。明时永宁宣抚司奢香夫人上奏朝廷,要求疏通河道平整驿站。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诏景川侯曹震至泸州,除了从川黔赤水镇至川中修整驿路,还在江门峡凿石削岩以通漕运,耗时一年有余。从此,中原大地与云贵边陲的链接,因为去除了千百年来的梗阻,变得畅通无阻,百姓出行变得顺畅轻快,江门水驿的繁忙和文化生活的多彩,由此生机勃发。
我多次往返于江门峡,寻访曹侯庙,终因年代久远而不得,问及当地文化人,说他们寻找多年亦未果。毕竟,上个世纪30年代川滇公路修通以后,经过江门峡时,栈道和驿站,包括水运,就逐渐弃而不用了。现代化的交通虽大大提高了人们出行的效率,但一个承载了千年时光和无数生命悲欢传奇的地方——江门峡,是不应该被忘记的。传说吴三桂兵败黔蜀,还在江门峡驿道的山壁上,刻了一个大大的佛字,也许,经过命运的多次挫折,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宿命,如果早些时候遁入佛门,可能此生还有福报。时代的局限和人生的局限,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世间事,就这么奇怪,不想留名的人,人们却念想着他,为他建庙立碑刻石。想留名的,却瞬间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在为曹震竖碑的几百年后,有个名叫朱孝纯的人,在清乾隆三十二年(公元1767年)任叙永厅同知,他不仅工诗善画,体恤民情,还勤廉为政,为地方发展尽心尽力,深得百姓爱戴。特别是主持修建叙永厅城城墙,为今天叙永老城的规模厚重留下了宝贵的财富。离任时,只带了几箱书籍和几套换洗衣裳。当地老百姓想念他的好,将他写叙永的诗,刻在了江门峡驿道的石壁上,其《乙丑七月奉调打箭炉留别丹岩士民八章》中一首是这样的:
妄许循声达近畿,攀援黎庶太依依。
人思教养情何切,官语廉能事亦微。
桃李敢言亲手植,禾麻哪得称心肥。
清风两袖无庸怪,刺史当年一布衣。
古人尚有如此高标的人格和思想境界,不得不令我们敬重和汗颜,特别在当下,更有现实意义,无论是否为官者,要想不落骂名,最重要的一条,必须守住底线,必须要淡泊、沉静,这样的人生,方才是踏实的,不惧怕的,在这个基础上,你才可能活得硬气,活得幸福,活得问心无愧。
云烟水拍江门峡,拍击石壁的水声和雾霭云烟终会消散,但人心公道必会藏于世间,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它都是一盏明灯,照耀着人们默默前行的步履,且亮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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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泸州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