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年味 用红苕做出来的美味

时光里的

用红苕做出来的美味

距离2019年的春节也就两三天时间了，每家每户都在忙活着准备年货。走进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经让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家里的年货，都是自家的大人动手做的。虽然童年的过年零食没有现在市面上的丰富多样、鲜艳华丽，但可能因为各种年货吃食是自家操持制作，更有年味儿的代入感，所以至今难以忘怀。

父亲晾晒的红苕干

虽说是90后，但因为小时候家里穷，且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是生活在山里，所以我对小时候家里自给自足的日子印象比较深。我记得大约4岁以前，家里是还有土地的，每逢春节之前，父亲便会将从地里挖出的红苕，进行挑选，煮熟、晾晒成红苕干，我很惊讶，平时自己并不喜爱的煮红苕，经过晾晒，竟变得如此可口劲道。而春节期间，住在泸州的外婆家里，也会制作红苕麻糖，那浓浓黏黏的黄褐色糖浆的焦甜，充斥在一整个春节里。

总的来说，四川地区种红苕的县市很多，产量也很大，但西昌是个例外，虽然土地肥沃，也很难觅到大规模种植的红苕。可能是因为住在山里，山地更适合种红苕；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家祖籍南充种红苕的人家多，所以我们家有这个传统；打我记事起，家里每年都在种红苕。不过在我的记忆中，种红薯是一件非常“划得来”的事。

一旦小麦收割后，父母就会抓紧时间翻地，把地挖成一垅垅的，便于把红苕秧子插上，红苕秧也很简单，就是平时喂猪的红苕藤，在我看来，种这红苕藤就能结出红苕，可比种豌豆、胡豆、玉米等，省下很多投入（后来才知，那种下的红苕藤是育的苕苗）。

将长茂盛的红苕藤都割来喂猪，到了秋天，猪长胖了，红苕也就可以挖了。挖红薯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父亲沿着一垅垅的土地挥舞着大锄头，我和母亲则端着罗兜跟在后边不停地捡拾。一个个或紫、或黄的红薯，在土块间隐隐露出，有的则已经被挖成两截，但都没有关系，反正大多数拿回家也要剁开。在地间捡了不久，两个罗兜就会装满，父亲会把它们挑回家，堆在墙角，再来继续挖。

我记得的第一次晾晒红苕干，大概是在我两岁或者三岁的时候，滚烫的红苕冒着滚滚白烟、用刀切成一片片和一条条，簸箕装着，晾在茅草屋顶上和屋旁的柴堆上。因是自家晾晒，红苕没有削皮，且晾晒环境简陋，晾晒好后，少许红苕干吃到嘴中，还有些泥沙，尽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这种农户家自己晒的红苕干，但是那甜甜硬硬中，带点泥沙味，就是童年的春节味道。

母亲回忆，那时候只要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每家每户都会忙着准备过年的吃食，蒸馒头、熬油渣、做汤圆……当然，晒红薯干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周围家家户户都在种红苕，而且制作工序比较简单，所以那时候周围的邻居都会制作红苕干，放着过年的时候吃。

将红苕煮熟后，我们家会把它切成两种形态，一种是将红苕切成一片片，看起来比较大块的样子；另一种是在此基础上，再改一遍刀，切成一条一条的，看起来比较苗条。对于这两种形态的红苕干，吃法也不同。

因为红苕干在切条切块之前，就已经煮熟了，所以一旦晒干，条状的就已经可以直接食用了。而对于块状的红苕干，待水分被晒干后，家里会再用油将其炸一遍。

油炸红苕干的过程很简单。先把油烧热后，再把红苕干倒入油锅，不大一会，红苕干就会浮出油面。炸好的红苕片会稍微卷曲，呈现金黄色。这时母亲就会用漏勺把红苕干从油锅中捞出来，漏干红苕片上的油、变冷后，就可以吃了。

可能是炸红苕干比较费油，家里舍不得，每年炸的也不是特别多，但这样炸出来的红苕干，口感非常好，脆甜脆甜的，总是家里最先被吃光的零食。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家里靠着自家地里种出的普通红苕，也变着法地为生活增加了滋味，为我的同年，增加了回忆。

外婆做的红苕麻糖

在营养过剩的现代，很多家庭，将红苕和其它粗粮一起作为餐桌上的“点缀”和“绿色食品”，备受追捧，但我童年的时候，大家对红苕的“礼遇”可没这么高。

我儿时的很长一段时间是在泸州农村度过，那时“打工”还没这么常见，农村家庭里的主要经济收入，是靠喂猪、卖猪，而要想猪长得肥胖、卖个好价，就得多喂猪吃粮食，高产的红苕，成了家家户户喂猪的首选。

也不知道和红苕之间具体瓜葛是什么，在过去，很多西昌本地人都爱称呼外来的其他地区四川人为“苕娃儿”。现在想想，可能是感觉“外面人”种的红苕实在太多了吧。在泸州的记忆中，也是如此，房前、屋后，地里、坡上，到处都种，坝上、屋内，也是成堆的红苕。

年前用红苕制作“红苕麻糖”，是周围人家都会做的事情，一来是因为怕红苕烂了可惜，二来是因为家家户户都不宽裕，自己做点过年糖，也省去一笔开支。

要制作红苕麻糖，得起个大早，洗红苕、煮红苕是制作红苕麻糖的第一道工序，当然，这也是外婆和舅娘每日都会做的家务。只是不同于以往，灶房里的大锅里的红薯，要比平时煮的时间更长，红苕要煮得更耙。等到红苕煮得很软的时候，舅舅就会用擀面杖将锅里的红苕杵烂，捣碎，伴随着沸腾的红苕糊，一遍一遍地搅动着大锅。而外婆，也会在这时候，将发好的麦芽，放入锅内，促进红苕糊糊的糖化。

泸州人特别爱吃豆花，很多人家里都有制作豆花的全套工具，纱布就是其中之一。等到锅里的糊糊熬得差不多了，外婆就会将糊糊舀出，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纱布里，然后再放在一块搭在大盆上的木板上，这时候，再由舅舅去用力挤压纱布，将红薯糊内的汁水和糖分都挤压流进大盆里。而挤压过的红薯残渣则倒进潲水桶喂猪。

把全部的红苕挤压完，大概也能挤出大号铁盆的大半盆汁水，这时候，再将这汁水回倒到锅里，用小火慢熬，让多余的水分慢慢挥发。舅娘烧火，外婆会用锅铲不停地搅动着锅里的汁水，以防糖分巴锅，变糊。在我和表哥焦急的等待中，外婆将一根筷子插进红薯汁水中，筷子不倒，这锅红苕麻糖就算熬好了。

可能是受锅的大小的关系，每年做出来的红苕麻糖，大概都是洗菜盆的大半盆那么多，趁着是热热、黏黏、稀稀的，我和表哥都会先来上半碗，麻糖里的甘甜中，红苕的醇香更加浓郁，似乎还带点焦糊，但这也是儿时春节里最大的期盼和回味了。

文/本报记者蒲建峰

图/本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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