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 无声世界的迷途者

近两年四川省操纵聋哑人犯罪案件增多，且呈现出团体化、专业化特点——

3月7日20时45分，京昆高速广元出站口，广元市公安局元坝区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毛庆华终于盼来了从山西来的警车。车里坐着广元“12·27”专案中犯罪团伙二号头目李刚，随着他的归案，一个操纵聋哑人、8个月窃取赃款188万余元的特大盗窃犯罪团伙主要嫌疑人全部落网。

省公安厅打拐科科长吴狄介绍，近两年来，全省操纵聋哑人犯罪的案件增多，但侦破犯罪团伙、抓获操纵者的成功率却相对较低。聋哑人犯罪案件为何增加？侦破聋哑人犯罪为何困难？如何保护聋哑人不被犯罪分子利用？3月20日至25日，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案例

开大会授秘笈

呈现团体化专业化特点

去年12月，广元市连续发生多起盗窃案。犯罪嫌疑人均选择街面商铺作案，案发地都曾出现只用手势与人交流的可疑男子。广元警方顺藤摸瓜，挖出了一个操纵聋哑人盗窃的特大犯罪团伙，这就是震惊广元的“12·27”案。经查，该集团2012年以来流窜作案200余件，成员多达50余人，除一人外，均为聋哑人，成员多数是聋哑学校的学生。

在这个犯罪集团里，金字塔结构明显，最上层是集团头目贾培星；第二层是管理团伙；第三层是带队作案的大组长；第四层由具体作案的小组长和组员“马仔”组成。每个小组明确分工，负责下手的“马仔”一旦盗窃得手，钱财如数上交，集团头目远程操控，由大组长将赃款汇至头目指定的银行账户。

广元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五大队大队长王勇介绍，这个团伙的内部管理十分严格，成员每到一处就集中住宿，分开作案。如果完不成任务，就要被打骂和饿饭，一旦逃跑则被视为叛变，要遭受剁手、割耳朵等残忍的惩罚。为逃避侦查，成员隐藏真实姓名，以代号相称。如果被抓，同小组成员要称不认识对方，不交代赃款去向，不指认同伙。犯罪团伙还曾在山西运城开百人大会，头目就如何更有效地盗窃，严格日常管理，应对突发状况等当场传授“秘笈”。

“由于手法娴熟，作案成功率高，集团头目收入颇丰。”王勇说，贾培星被查获的两张银行卡上，近8个月入账188万余元。

据了解，除了广元，2012年，四川省眉山、绵阳、南充等地也破获了操纵教唆聋哑人犯罪的案件，且聋哑人犯罪日益呈现团体化、专业化特点。

析因

审讯难成本高

打击犯罪团伙难上难

成员“刚”，河南商丘人。连续四天的审讯，他只有一个“不知道”的手势面对手语翻译。警方从河南请来其父劝说，他干脆低头不认，“家里除了他都是正常人，从小孤独感强，对组织的忠诚度比家庭更高。”这是手语翻译的总结。

在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教书的代睿，参与有关聋哑人犯罪的审讯已有9年，接触了2000多人次聋哑犯罪嫌疑人。“由于聋哑人缺乏与正常人的交流渠道，正常人很难获得他们的口供。”

“由于身残，缺少交流，社会阅历少、法制观念淡薄，辨别是非能力较弱，有的聋哑人容易产生逆反心理，有的甚至根本没意识到这是犯罪，而是将偷盗当做能挣钱的工作。”省残联巡视员丁二中认为，进入社会后，加上就业困难，聋哑人更容易被一些犯罪分子盯上教唆操纵犯罪。

“盗窃成员都用手语，加上盗窃团伙内部的‘严格管理\’，民警很难顺藤摸瓜掌握核心信息。”南充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公交反扒大队负责人对此深有体会。南充市2009年聋哑人犯罪才12起，2011年增至100多起，去年更达300多起。

为了解决审讯中的沟通问题，广元“12·27”专案中，公安部特别派来著名聋哑犯罪审讯专家——吉林省吉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一大队副大队长刘军，会同来自广元和成都的另外3名手语翻译协助进行。

王勇坦言，聋哑人犯罪案件的办案成本约是正常案件的五倍。另外，由于查办难度大，不少聋哑人犯罪案，在规定的期限内不能突破就只能放弃，致使一些犯罪聋哑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我国《刑法》对聋哑人犯罪可从轻处罚的规定，又使不少有前科的聋哑人出来后继续犯案。

救助

多排忧多关爱

提高聋哑人的法制观念

如何才能预防和降低聋哑人犯罪？专家学者认为这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参与。“对团伙犯罪中的教唆者、主犯和组织者要重罚，对底层从犯和被操纵者可从轻处理，最重要的是加强解救和帮扶力度，预防再次犯罪。”四川大学法学院教授王建平认为，只有这部分聋哑人有了生活的希望，他们才可能从根本上摆脱犯罪头目的操纵。

丁二中建议媒体针对聋哑残疾人开设一些手语节目，加强宣传。同时呼吁全社会为残疾人排忧解难，创造条件让其就业和融入社会，并给予关爱，将保障残疾人合法权益的一些法律法规政策落到实处。

代睿老师强调，普及聋哑人特殊教育是关键。他说目前特殊教育学校主要集中在成都，而其他地区较少。全省只有一所特殊教育学校提供高中教育，很多聋哑学生即使能接受特殊教育，绝大多数也只能上到小学初中。“特殊学校，应该成为聋哑人职业技能培训和普法教育的主阵地。”他建议，特殊学校要重视对聋哑人一技之长的培训，增加聋哑人的就业机会，同时将法制教育纳入课程表，以提高聋哑人的法制观念和辨别是非的能力。

□本报记者 陈俊 李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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