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昭日月义薄云天

本文作者魏奕雄与第十四代守墓人宋建彬（右）在墓前交谈魏奕雄供图魏奕雄

眉山仁寿县虞丞乡玉屏峰下有一座南宋抗金民族英雄虞允文的墓冢。这位率领18000将士战胜金主完颜亮30万人马的英雄，已经在这里安眠800多年了。2017年10月5日，我和家人怀着崇敬之情，前往拜访这座古墓及其守墓人。

伟哉虞公千古一人

北宋大观四年（公元1110年），虞允文生于仁寿县藕塘湾，南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中进士，担任过彭州通判，黎州、渠州知州，后为礼部郎官、中书舍人。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九月，金主完颜亮发兵60万人，分四路水陆并进，直指江南。其中一路30万人，由完颜亮亲率，从汴梁出发，气势汹汹，目标是南宋首都临安（今杭州），狂妄宣称百日之内灭亡南宋。南宋朝廷腐败，守军节节败退，金军长驱直入，不到一个月，直抵长江，盘踞于安徽当涂县采石矶一带。

当时局势，凶险异常，30万金军陈兵采石，准备抢渡长江；而宋高宗和战不定，采石矶一带有兵无帅，军心涣散，人心惶惶。就在这样的危急存亡之际，中书舍人虞允文被派往采石矶慰问守军。此时新任采石矶统帅李显忠尚未到任，群龙无首，宋军因战败士气低落。虞允文召集将领，加以抚慰，了解兵败原因，又踏勘地形，视察江防，分析敌我双方形势：虽然敌众我寡，但金军30万人不熟地形，不善水战；我方18000人，却是舟师训练有素，完全可以在金军渡江时，集中舟师优势，歼灭其主力于江中。他激励将士：江防失守，战和逃同样是死，凭长江天险拼死一战，尚可求生，朝廷让我带来了金银玉帛，等待着立功者来领奖！一时群情激愤，众将领公推虞允文指挥作战。随从人员提醒：“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他人坏之，公任其咎乎？”虞允文大声斥之：“危及社稷，吾将安避？”这位长期主张抗金的忠臣，慨然决心在这危难关头与金军决一死战。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农历十一月初七，完颜亮杀马祭天，投猪羊祭江。次日，十七艘金军兵船首先从长江北岸杨林口向南开渡，随后完颜亮乘小龙舟亲挥彩旗，指挥数百兵船漫江南攻。虞允文将舟师分为五队，隐于江湾港汊，又在岸上布防，作了周密部署。当金军驶到江心，他下令战船迎战，先将首批十七艘金船拦腰截断，围困于江心，再令宋军强弩猛射，装有火药、硫磺、石灰的霹雳炮轰击。金军每船载兵五十多名，拥挤不堪，难以施展武器，并且船无楼壁遮拦，金兵纷纷中箭中炮落水。金船底部宽平，行驶缓慢，多数很快被宋军海鰍船撞沉，非死即伤。部分登岸金兵，受到宋军伏兵阻击，纷纷投降了。

战斗持续到傍晚，正当宋军已无后备兵力投入时，恰有一支从光州撤退的宋军路过采石矶，虞允文立刻请他们协同作战，进军江边。这股突然出现的宋军，击鼓呐喊，摇旗挥戈，使完颜亮不知虚实，以为宋军大队后援来了，急令残军撤回北岸。虞允文命劲弓尾击追射，大败之。

农历十一月初九凌晨，虞允文又派强弓队到杨林口上游投射引火物，烧毁金军剩余船只三百多艘，歼灭其残部。完颜亮见大势已去，逃窜瓜州，后来在扬州被其部将杀死。

采石矶之战，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一次奇迹，扭转了南宋的败势，振奋了军心民心，保住了大宋半壁江山。这次大捷，也成为后来历代兵法教学中的典型战例。虞允文以其赫赫战功，升任川陕宣谕使，其后担任兵部尚书、参知政事（副宰相）、右丞相、左丞相兼知枢密院事。他举荐了许多抗金英才，始终为抗金出谋划策。淳熙元年（公元1174年）封雍国公，在成都病故于武安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任上，享年64岁，谥号“忠肃”。

《宋史·虞允文传》详载了采石矶之战的经历和他坚持抗金的事迹，称赞他“慷慨磊落有大志，而言动有则度，人望而知为任重之器。早年以文学致身台阁，晚际时艰，出入将相垂二十年，孜孜忠勤不二。”

南宋末年，民族英雄文天祥过采石矶时，面对元军压境江山破碎，有诗叹息，其中两句是“重来为堕山河泪，今人不见虞允文”。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某一天，毛主席阅读《续通鉴纪事本末》，在第六十六卷中看到虞允文以文官身份指挥采石矶大战的丰功，敬佩他在国难当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用铅笔在这一页的空白处，写下了“伟哉虞公，千古一人”八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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