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红岩顶 叶敏

禁不住朋友圈关于红岩顶的诱惑，我与仁寿的朋友爬了一次二郎山的红岩顶。

我们需爬10公里的山路才能上山顶。一路都是陡坡，没有折回，一直向上向上，最后的山坡呈60度。空气稀薄，基本上走几步就得喘很久才能继续。我在爬这段斜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高反，几乎要晕倒，肠胃里翻江倒海地倒腾，想吐得慌。等歇息坐下，顺势倒在斜坡上，就再也不想动了。看见满天的星辰时，我努力回想我是来干嘛的。我是来看云海、雪山和星空的。同行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向前，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攀登，所以尽管冻得迈不开腿了，我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挪。

挪到山顶，以为有温暖的篝火或者热水，或者喷香的烧鸡等着我，结果什么也没有。因为是周末，来爬红岩顶的人很多，无人居住的红岩顶没有这样的接待能力。我想放下背上沉重的背包歇息一下，却无处安放。到处是雪，到处是水，到处是冷风，到处是如我一般劳累、急急想找歇处的人。钻进当地人说能住几十人的大通铺帐篷，发现人满为患，无处容身。一个小伙子把他的铺位让给了我们几个可怜巴巴的所谓“女汉子”，对此，我们除了感谢外，还是感谢。

几十元一盒的夹生饭裹挟着土豆烧鸡，同伴和我都吃不下去。我们除了累，就是饿，就是冷，冷到骨髓的冷。带的干粮也因高反吃不下去。我们就像寒号鸟一样裹着毛毯哆嗦成一团。外面的气温越来越低，风越来越大，刮得帐篷外的塑料纸呼啦啦地响，就像有小动物在帐篷上追赶、跳跃。后来帐篷老板烧了热水，我们灌上了两个热水袋，身体才渐渐有了温度。凌晨两三点，有爱好天文摄影的驴友在招呼小伙伴起床，我们一行人中也有勇敢者一同前去，但我已没有起身的力气。那时我觉得来红岩顶看流星雨，不是找浪漫，而是找罪受。当时，我对自己说，这样的路，此生只走一次。

终于，我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帐篷外人声鼎沸，大家都吵嚷着，朝山顶爬去，据说，那里能看到日出、云海、雪山。我也随大流起了床，跟着去了。天渐渐地明朗了，我才看清楚自己的脚下，有一些未化的雪，雪下有浅浅的枯草。远处，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有一弯新月，新月下是苍茫的覆盖着雪，映着白光的雪山山脉，绵延起伏。

远处，一线红光开始萌动，山顶的人群开始雀跃。拍照的、被拍的，个个都精神抖擞起来，我也不例外，只遗憾拍不下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在我的正对面，太阳从雾气中脱颖而出，金光四射，雪山、沟壑、云海，相互衬托，说不出的浪漫，说不出的壮丽与险峻。在我的右前方，伟岸的贡嘎山沟壑毕现，连冰川走向和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后方，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奔腾呼啸的大渡河。大渡河河水清冽，裹挟着二郎山的寒气一路向前，昼夜不息。

如此壮丽美景，是对我努力攀爬的回报。山顶实在太冷，日出后不久，我们匆匆下山。一样的路，头一日是一步一挪，这一日是边走边小跑。一溜烟的功夫，我们就跑完了头一日爬了七八个小时的斜坡。

回去的途中，不少人咬着牙说，这次就是封山之旅了，再也不自虐了。当时的我也不例外。但在红岩顶之行刚过去24小时，在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就在想，假如某一天，工作累了，生活倦了，也许我又怀念起让人又爱又恨的红岩顶，怀念起看到大自然美丽风光时的兴奋与喜悦。那时，假如有机会再次前往红岩顶，我还是会去的。不过，一定是在当地开发好了的情况下再去，毕竟人的健康和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热爱美，热爱大自然是好的，但热爱健康和生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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