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荣(涪城)
云南边陲,一间极其狭小的“屋子”,吴勇一住就是30多年。“屋子”没有门、没有窗,漆黑一片,看不见天空,看不见大地,看不见红花绿树,什么都看不见,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一年四季,他只能凭借脑子中那些记忆来确认时光的流转、四季的变化。四周十分寂静,听不到鸟鸣,听不到动物吼叫,更听不到人们的欢歌笑语,但能感觉到人们祥和、快乐的生活,让他由衷地感到满足。
更多的时候,吴勇还是觉得很孤单、寂寞,甚至有些惊悸、恐怖。他十分思念家乡绵阳,思念那条从自己家门口流过的安昌河,小时候,到了夏季,和小伙伴们来到河边,一个个光着屁股跳进水里,欢畅地游荡,溅起洁白的浪花;他更想念千里之外的父母和兄弟。
他努力想让自己安静下来,但脑子里却总是出现这样一幅场景,那场景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那是留在他脑子里最后的记忆……
黄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夹带着浓烈血腥和焦土味,慢慢地向四野扩散。夕阳如血,泼洒在天边,染红了整个天空,太阳滴着淋淋鲜血,拖着血迹朝远处崇山峻岭而去。四下旷野仿佛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烧焦的泥土散出炙热的热浪,四处零星的火苗还在噼噼啪啪地燃烧。他一个标准的半蹲姿势,眼睛盯着前方,上身侧靠在一个小土堆边,右臂挂着冲锋枪,单臂作射击状,左手摁住腹部,肠子从指缝里流出来,足足一米多长,鲜血浸透了他的军装……
30多年前,南疆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微微的山风带着菠萝蓓蕾和山茶花浓郁的芬芳四处飘散。然而边界上时不时传来的却是阵阵枪声和乡亲们的哭泣声。他所在的部队奉命自卫还击,与来犯的敌人交火。
耳旁尖啸着划过一颗颗子弹,他们的枪管也飘起屡屡硝烟。有人中弹倒下了,是班长,紧紧捏住他的手,眼睛突然睁大,嘴唇颤动了几下,闭上了双眼。吴勇看着班长,泪水滑进酸涩的鼻管,他是副班长,还得带着全班战士往前冲锋。子弹在头上不停飞过,炮弹在身边不停炸响。一发高射机枪子弹从右侧飞来,扎入他的腹部。身子抖了一下,吴勇伸手一摸,粘糊糊的,热血浸透了衣裤和弹带,顺着腿流到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头晕目弦。但他坚持住了,一跃而起,左手捂住肚子,右手拎着冲锋枪,向前冲去,冲锋枪冒出阵阵怒火。离山顶只有十多米了,又一发高射机枪子弹打中他的左臂,削去很大一块肌肉,鲜血泉水般流淌,浸染半边身子。一阵天旋地转,他倒下,昏迷过去。
激烈的枪声把他惊醒,他想站起来,然而身上已经失去了这股力气,只好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背靠在几根木薯秆上。无意间,他回眸一望,脸上泛起笑容,他看到了祖国边疆的锦绣河山,仿佛听到了父母的话语。他低头看到了背包上自己写下的“生命不息,冲锋不止”的誓言,又猛然立起来。负伤的左手紧紧捂住肚子,冲锋枪的背带挂在右肩上,右手紧握枪把,一步一步逼向敌人。
吴勇向敌人扫出最后一梭子弹,自己的胸脯再次中弹。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肠子从腹部的口子里流了出来……
战斗结束了,他像一尊雕塑半立在那里,左膝顶住肚子,右膝屈卷着,双手紧紧握住冲锋枪,枪口前面躺着四具敌尸。子弹划破了他的衣裳,腹部被子弹横切了一条长口,肠子流出来一米多长,拖在地上。
吴勇不记得自己被火化、被安葬在烈士陵园的过程,他的忠魂,除了对祖国和平的欣慰,更有对家乡绵阳发展的祝福。他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绵阳在建设科技城、在飞速发展,他万分欣慰,他多想一头扎进安昌河,再一次游泳,再一次听到妈妈的呼喊:“勇娃子,回家了。”
新闻推荐
连日来,不少市民纷纷向本报新闻热线反映,城区部分出租车不打表、拼客等现象突出,影响了正常的运营秩序和文明城市形象。昨(3)日,记者就此进行了暗访。□本报记者苏东华文/图讲述“今晚...
绵阳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绵阳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