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劳动节

□汤飞（绵阳）

今年的五一小长假尘埃落定以后，出行平台的机票纷纷涨价。它虽名为“劳动节”，也确实有不少人在劳动，但早已变成假日。包括春节中秋等传统节日均是如此，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在又一个五一节日来临之际，我更怀念那些年在乡下的五一劳动节。

家乡的小麦熟透了，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麦浪，微风带着收获的迷人味道，明媚得耀眼的阳光分明折射出农家人的喜悦。我们背上装有作业的书包回家，一条条大路小路把麦田切成一块一块，分给每一家人。看着麦穗，想着用新麦磨成的面粉蒸的包子和馒头，不禁馋得流口水。

老师说，回家以后要主动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我常常快速完成作业，自告奋勇随爷爷奶奶去麦地里，他们割麦，我把做绳子用的干稻草与麦堆放一起。等他们捆好麦子，我跟着抱上板车。如今回望，那些在麦田里辛苦劳作的人，才是它的守望者，是乡土、农村的守望者，是一心往外走、在外闯荡的孩子的守望者。可惜当时很惘然。

割完麦子，接着是脱麦粒。将一捆捆麦子铺满宽大的竹垫，爷爷举起连枷捶打麦穗。连枷由一根竹竿和一排用竹条编连的细木棍组成，灵活连接，那排木棍可以转动，让麦粒脱离麦穗。过一阵，再把麦捆翻面继续捶打。最后还要细致检查，确保不遗忘一粒麦子。见爷爷干得轻松，趁他休息，我举起连枷打下去，没想到大费力气，整个人差点被带倒，赶紧扔开。脱粒完毕，用木制风斗过一遍，饱满的麦子——饱含心血、满含希望，装袋装柜，或磨面粉或出售。爷爷奶奶忙完这一季农活，顾不上歇息，又忙着准备下一季的活，土地不空人不闲。即使是现在，连枷与风斗这种神奇的工具依然让人惊叹。

后来，泥路变成石油马路，智慧的乡亲们将麦捆铺到路面，借过往车辆的碾压脱粒，节省体力。早上铺，晚上收，同样不轻松。我帮不上多大的忙，便在满地麦捆上来回飞奔，区分哪些麦子属于谁家。

不算太短的七天假期转眼即过。回到学校，不少长得壮实的同学面色变黑了几分，像自家蒸出来的馒头，看来确实顶着太阳干了不少农活。

学业之路在变长，回家的路也在变长，距离家乡越来越远，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只能趁着放长假的机会，赶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看一片片麦田，看生我养我的故乡。故乡一天天的在变好，我一天天地长大了。

那些年的五一节与现在相比，可贵之处不在于它是长假，而在于更有滋味，所以才让人十分怀念。对于小孩子而言，一本书可以是一片天地，一块田地、一间屋子、一袋零食也可以是。然而此时只剩下“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卑微感慨。我忽然记起一种玩具：将一根十厘米长的麦秆的一头分成几瓣，放上一粒豌豆，嘴巴含住另一头轻轻地吹，小不点儿会宛如趵突泉般跳跃。我常乐此不疲地玩儿，其趣无穷。这个玩具是奶奶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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