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兵前几日老家亲戚登门顺便给我带来几斤广柑他高兴

◎周汉兵

前几日，老家亲戚登门，顺便给我带来几斤广柑。他高兴地介绍，这是自家老树产的果子，特别甜。尽管天气寒冷，我依然一口气吃下两个。那甘甜中略带一丝酸味的感觉，让我突然想起老家屋前的那棵老广柑树。

南充柑橘栽培历史悠久,古有“果州”、“果城”之称。在我的幼时记忆里，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栽有广柑树。我家屋前的老广柑树，当时在村里颇有名气。那树桩有脸盆那么粗，散开的树冠直径有七八米，每年产果都是好几百公斤。

在我读初中、高中那几年，柑橘产业是村民最主要的副业。田坎地头到处都是柑橘树，伺弄柑橘树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农活，修枝、施肥、翻地、杀虫、采摘、储存、贩卖……村民们一年一年重复着这样的劳作，也一年一年耕耘着希望。

我们家有大大小小的广柑树和橘子树上百棵，但大多是我们兄妹几人后来新栽的，大树并不多。屋前那棵老广柑树就成了我们的宝贝，它寄托了我们太多的希望。我们对它，自然也是厚爱三分。

每年广柑采摘后，需立即修枝，剪掉那些干枯的、厚密的枝条，然后翻挖树冠遮盖的土层，足足地施肥一次。立春前后，我们又一次施肥，磷肥、菜枯、粪肥齐上，这棵树始终郁郁葱葱。它也似乎懂得我们的心思。不论“大年”或者“小年”（村民把柑橘挂果少的年份叫做“小年”，反之则为“大年”），总是会开出烂漫的花。即便是“小年”，花虽然少点，但最终结下的果子并不少，而且果子个头壮实，最大的有八九两重。一些低矮的树枝被果子压弯到地面，我们只好砍来树枝、竹子支撑。

到了果实成熟的时节， 我们每天上学前都要去树边看几眼，放学回家再去守望一阵。看着那大大的果子一天天变成黄色，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兴奋，心底也升腾起沉甸甸的希望。

兴奋的不只我们几个，还有那些水果商贩。村里的果子从开始成熟起，水果商贩总是隔三差五来村里逛。哪家的柑橘有多少，哪家的柑橘品质如何，他们都心中有数。等到采摘时，他们就游说村民卖。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柑橘窖，当时如果不是很缺钱，一般不会卖掉上等的果子，而是首选窖储。

我们家屋前那棵老广柑树，因为果子大而均匀，水果商贩自然不肯放过， 他们甚至愿意以高出其他农户每斤1毛钱的价格收购。禁不住水果商贩再三纠缠，也为贴补家用，我们在选择留下一些窖储外，在采摘时还是要卖掉一些。

随后，再一次精挑细选，把碰伤的、刺穿了的果子淘汰掉，其余的用保鲜药剂清洗后裹上保鲜袋， 小心翼翼放入窖里，每月翻看一次，一直存到次年的四五月。这窖储的广柑就成了家里源源不断的经济来源，解决了油盐酱醋的支出，也解决了我们的书学费。

只可惜，后来我大学毕业后，家里的人陆续搬走了，连同那棵老树在内的所有柑橘树全部卖给了本村的村民。后来听亲戚说，接管果树的那家人因为年轻人外出务工，果树也疏于管理，老树开花结果也少了。不久前回到村里，我特意去看这棵老树，才知道，这棵老树因很少结果已被连根拔掉了。

每当想起这事，我仍深感愧疚。以前，我对“庄稼不收年年种”这句话总是似懂非懂。过了不惑之年，猛然再回味这句话，便有了新的感受。像那棵老果树，你用心伺候它，它就努力开花结果回报你；你对它不冷不热，它也就逐渐衰败枯腐。

生活是这个道理，待人处事也是这个道理。付出了也许不一定有收获，但不付出是断然不会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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