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兵这段时间乡愁这个词总在耳畔萦绕乡愁也不时撩拨

◎周汉兵

这段时间，“乡愁”这个词总在耳畔萦绕，乡愁也不时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乡愁是什么？是一件物或是一个景？是一片情或是一份思念？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总在某个不经意瞬间就拨动了心弦。

一

村庄，是城里人的依恋。大凡从农村走出来的城里人，都留下了村庄的记忆，也留念村庄的那份恬适。

我的老家位于南充一个偏僻的小村，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站在高处就可以一览无余。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我回老家的次数比较勤。每次回去， 乡亲们总是主动与我聚在一起， 聊聊天、叙叙情，总有摆不完的龙门阵。随着岁月流逝，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有时甚至几年也难得回去一趟。

不是不想回去， 而是每次回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平添几丝茫然。后来，干脆把老屋转让给了本村的村民。从此，我在老家失去了依靠，慢慢也淡忘了回老家的念想， 只是在记忆深处偶尔闪现老家那些土地、竹林、果树、瓦房、石磨、水井、塘堰，以及那弯弯曲曲的小路，想起儿时挖麻芋、寻蝉蜕、捕知了的场景，还有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纯朴的村民。

今年春节，前去参加堂姐家的喜宴，她家与我的老家只相隔一公里多。那天我们出发得早，到老家时时间尚早，于是我决定到村里去转一转。

眼前，一切依旧显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但又分明有了几分陌生。 低矮的瓦房被一幢幢小洋楼代替， 不少楼顶上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和简易自来水装置；冬水田依旧守望村庄，但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光泽，不再那么明晃晃的，有的田块还露出了泥团和没有倒下的谷桩；麦苗依然青青，菜花依旧金黄，但少了昔日的壮观，变得有些零星；以前漫山遍野、房前屋后的柑橘树，如今有些凋败，一些依旧留存的沧桑老树， 似乎在述说着昔日的繁盛……

村子很安静。从喧嚣的城市来到这里，猛然间竟有不习惯的感觉。从村头到村尾，难得碰上几个能认识我的熟面孔，准确地说是难得碰到人。也难怪，村里的长辈相继老去，走南闯北的年轻人多数把村子作为疲惫后的一个栖息地。 唯一碰到的是原来的邻居，如今已经70多岁了。他们定定地望着我，似乎认识又不认识我。在我的多次提醒下，他终于想起了我，并叫出了我的名字。

走着走着，不觉就到了村小。我小时候曾在这里读书，直到小学毕业，那时学校有一百多个学生，很是热闹。如今，村里的学校虽然留存在这里，但好几年前就没有学生了， 还留在村里的适龄儿童上学要么到镇上的中心校了， 要么就只能到临近的村小借读了。

顿时，些许惆怅感油然而生，也许再过几年抑或十几年，曾经那么熟悉和牵挂的村庄，我的、你的、他的，对于从村里走出去的年轻人以及下一辈来说，就可能成为一个陌生的世界，也就只是一种记忆。

二

又见炊烟升起，又是灯火阑珊。一想起炊烟，一看到灯火， 离开故土的人心里一定是绵绵的、 暖暖的。

正月十四，南充一小镇举办蛴蟆节，我们几个摄友相约前去。等到天黑，数万盏用竹子、纸和蜡烛制成的灯，一直连绵一公里多，这壮观的“火把”把寂静的乡村照得透亮，也把我的心照得暖暖的，很多年都没见过如此激荡人心的乡村盛事了。

晚上8点多活动结束，因为场镇太堵，我们一行人选择了一条老路。这条老路穿行乡村，车很少，但路很烂，没有路灯，除了车灯四周都是漆黑的。还沉浸在刚才“灯海”的喜悦中，突然看不到一丁点儿灯火，心底顿时升腾起莫名的失落。

“也许是村民还没回家吧？”我宽慰自己，眼睛却死死地盯住车窗外，希望能有一束灯光，哪怕是很微弱的一点。车行数公里，转过一个湾又一个湾，猛然发现一块水田里倒映出点点灯光。摇下车窗玻璃，果然见一户人家的厨房里还亮着灯光。 看着那有些昏暗的灯光，我似乎闻到了饭菜飘出的香味，心里一下敞亮了许多。

车缓慢地在弯曲的乡村公路上行驶， 偶尔有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的灯火闪现。我的思绪迅速飞转，小时候在乡村的情景立即浮现脑海。

那时，每到傍晚，劳碌了一天的乡亲们陆续从地里回来，那并不明亮的煤油灯（后来成了电灯）也陆续亮了起来。有时回家晚了，远远地看见整个村子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看见自己家里的灯光，心里就会暖洋洋的。那时，乡村常有坝坝电影，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会砍下一根竹筒，在里面倒满煤油，制成火把，顿时山村的田坎、坡头到处都是跳动的火苗。

有人说：“灯火是乡村的眼睛”。而如今，昔日那灵动的乡村灯火，突然就稀罕了，变得有些呆滞了。夜行乡村，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场镇及周边有万家灯火的味道外，更多的是让人嗅到了一种静寂。那稀落甚至可以说是珍稀的灯火， 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路人———村庄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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