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上的光阴

昨日下午无事去美发店理发，看见帅哥美女忙成一片。 忽然间，脑海里闪现出多年前理发的场景。

小时候， 村里有一个剃头匠，背着装有剪刀、推子、围布等工具的小木箱，天天走村串户，按时给大人小孩剃头。那吆喝声，至今还萦绕在耳畔———剃脑壳喔，剃脑壳喔……

每次爸爸听见吆喝声，就会立即从屋里出来叫住剃头匠，妈妈就赶紧生火烧热水， 准备给我们洗头。那时，家住南部乡下的我们很少进城。每次理发，都是剃头匠送上门来，且一月才轮到一回。如果时机错过，两个月后头发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几年后，剃头匠不到村里转悠了，而是在镇上开起了门面。上初中时， 学校的对面就有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是个约四十来岁的男子，虽然他不爱言语，但理发时手脚麻利。课余时间，我经常到店里看他理发。那时，卷发很流行，不少年轻姑娘喜欢剪掉长长的大辫子赶时髦。只见理发师抓起被炉火烧得红彤彤的火钳，稍微冷却，把姑娘的头发一缕缕夹住，拉得嗤啦啦作响。每每此刻，火烧头发的焦味，伴随一丝丝青烟， 弥漫在整个屋子。

理发师一边理发，一边对屋里等待的顾客说：“别看这玩艺儿简单，稍不注意就会伤了别人的头发……”他说，如果火钳的温度过高，就要把头发烤焦，且容易伤了人的头皮；如果火钳温度过低，头发又很难烫卷。究竟火钳的温度多少合适，只有靠自己拿捏。中年男子说，他的小店还出过事：“前一阵子，镇上一个将出嫁的姑娘到我店里烫发。当时，我一边帮姑娘烫发，一边和别人摆龙门阵。一不小心，烧红的火钳烫伤了姑娘的额头。 次日，姑娘出嫁，她额头还包着纱布……我还为这事赔了钱的。”尽管如此，姑娘们还是一茬一茬地去他那儿烫发。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 女人如此，男人也不例外。记忆中，那时的年轻男子，喜欢蓄发，并把头发向后梳，露出明亮的额头。多数小伙子留着个“三七开”的分头，一些家里条件好的，还在上面抹上头油或发胶，用梳子梳得根是根的。我在师范时，毕业照上的发型也是“三七开”，但看上去却乱蓬蓬的。

几年后， 各种发型应运而生。男人不再“三七开”，女人也不仅是那种简单的卷发， 各种造型的头发，配以缤纷的色彩，把人的个性凸显得相当分明，也把生活装点得绚烂多姿。

多年过去了，我毕业后参加工作离开了南部老家的那个小镇。前几天，我再一次回到小镇，学校对面的那个理发店没有了。 后来，经打听得知， 那个理发师改行了，理发店也变成了百货店。 尽管如此，那个理发师憨厚的模样，以及那流行一时的卷发，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面对镜子，我猛然发现，自己头上新添了几根白发。此刻，我才注意到，那如梭的光阴，正从我的发梢悄悄溜走。我赶紧伸手一抓头发，时光又从指缝间漏掉。顿然，感慨从心底升起：嗨，时间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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