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黑山羊对唱

□ 陈玉琼（蓬安）

春天的一个下午， 阳光风情万种，我和好友在田野漫步。

“咩———咩———咩 …… ”“嗬———嗬———嗬……”循声望去，一只羊，慵懒地卧在草地的角落里， 伸长脖子与我们对视，唱出与我们不同词曲的歌。确切地说，那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羊，它比惯见的普通羊更“玉树临风”，毛质短黑发亮。

我们被这只帅气可爱的羊逗乐了，索性清清嗓子，开始与它同频歌唱。

“咩———咩———咩 …… ”“嗬———嗬———嗬……”三五个回合，羊儿似乎读懂了我们的心思， 跟我们玩起了对唱。空寂的田野里， 久久回荡着我们的歌声，闭目静立，细细品味那悠远的尾音，仿佛发自肺腑的笑声。那一刻，世界只属于我们和那只美丽的羊。

夕阳西下， 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田野，一步三回头地与羊告别，羊儿也一直深情地凝望着我们。 落日的余晖照着羊身，洒在那片草地上，恍若人间仙境。与好友一路惊叹与羊对唱的神奇，路上偶遇一春耕的老农， 老人说那是一只黑山羊，农家的宝贝哩。

那只特立独行的羊，成了我们长时间心心念念的对象。无独有偶，一次于凉爽的秋风中行走，青青黄黄的稻桩由远及近地铺排开去，似一幅幅生动的油画。正惊喜万分，又见黑油油的羊群散漫地分散于田野中吃草，数数，足有二十几只。守护它们的小妇人一会儿悠闲踱步，一会儿轻轻抚摸羊背，一会儿拍拍羊角，一会儿俯身与羊儿耳语。我们赶紧拿出相机，记录下这“人羊合一”的至美境况。小妇人听见“咔嚓”声，略露羞涩之情。

拍完照，我们与之攀谈，小妇人热情高涨，“以前在外务工，现在回来陪孩子上学， 家里这么好的土地荒着怪可惜的，不打算再出去漂泊，就养了这群羊子……”

小妇人幸福地憧憬着，我却急切地向她讲述那次与黑山羊的对唱情景。 没想，她却轻描淡写地回应，“正常，这样的情况是常有的，动物通人性，它们虽然不会人语，但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用特别的方式回报你。”说完，潇洒地转圈，没入田野空旷地带，“咩———咩———咩……”“嗬———嗬———嗬……”她轻轻地呼唤，群羊应合着，慢慢向她身边靠拢。站在对面的我们瞬间被震撼，也情不自禁地歌唱。

与黑山羊的两次对唱即景深深铭刻在心中，郁闷、浮躁、彷徨的时候在心底里重温，心灵顿时得到安放。今年夏天，遭遇多年难遇的高温， 那一天应朋友之邀，驱车去营山县太蓬山避暑。 快到目的地时，路过一个村子，田野里、山谷间、溪河旁遍布着羊群，油光水滑的黑，与碧绿的草丛相映成趣，煞是壮观。下车观看，憋闷了一个酷暑的身心急欲释放。

“咩———咩———咩 …… ”“嗬———嗬……” 我和好友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始歌唱。起初，一些羊慢慢抬头感知，一些羊断断续续、懒懒散散地应合几声。我们运足气，深情地歌唱，霎时，羊群似乎被引爆，“咩———咩———咩……”“嗬———嗬———嗬……”一唱一和，一呼百应，整个山谷热闹起来。 放羊的老头原本坐在土坎边打盹，听到歌声，一骨碌爬起来，挥舞着手上的赶羊棍， 边跑边唱。 他在羊群中穿梭，引领，貌似一名娴熟的指挥家。老人红光满面，他的歌声也仿佛从一壮年男子的胸腔发出，与大千世界融为一体，洒落在树上、石头上，又被反弹回来。山谷里、河渠边、田野里到处回荡着我们与羊的悠扬对唱， 这场盛会引来了众多的路人和乡民驻足欣赏， 我们久久地陶醉在这人间天籁中。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不得不与老人道别。离开时，再次回望那黑压压的羊群、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蓝天、白云、草地、村庄， 重温与黑山羊的几次酣畅淋漓的对唱情景，大口大口呼吸乡土的新鲜空气，想象黑山羊美食文化节的盛况……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那般令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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