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老者嗜读书 书香浸润一家人

世间有一种人，会一生坚持一个向往，同时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世界，并把自己所学传播给身边的人，古稀之年的杨玉才，就属于这种类型。

杨玉才是隆昌县第二中学的一名退休老师，一辈子爱书惜书、手不释卷，不仅桃李满天下，整个家庭也是书香四溢、和乐融融，甚至读书写诗成了家人共同的爱好。

◇本报记者丁洁内江日报全媒体记者姜晓凤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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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跳龙门”， 困境中启读书路

“余原籍富顺，生于农家，长于田亩之间。及入庠序，熏陶渐染，喜诵唐诗宋词之类；闲暇时，偶有所得，则尝试吟咏……”这是杨玉才写在《晚晴馀绪·自叙》中的一段话，记录着他读书写诗的故事。

用杨玉才的话说，他5岁才学说话，会说话了，就开始学习读书了。上世纪50年代，上初小的杨玉才看到文学课本上屈原的画像及其诗作，便对那些优美的文字、诗赋，升起了一种懵懂的渴望和向往。

1962年，杨玉才初中毕业后回乡务农。因为不想一棵好苗子就这么浪费了，他的初中老师通过同学找到了他家里，劝说他考高中。

在老师的再三鼓励下，杨玉才决定第二年参加考试。在这一年里，他白天搞劳动生产，晚上挤出时间看书复习。正是在这样紧迫而艰苦的环境下，他懂得了读书的不易，愈发勤奋刻苦。第二年中考，他考上了师范学校。

“读了书就能参加工作，在城市有公职，不读书就只能回家当农民，参加劳动。” 杨玉才说，那时，农村和城市之间有着深深的藩篱，深深明白城乡差距的他，抱着“跳龙门”的心态，想要以多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事实上，读书也确实改变了杨玉才的人生。从学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隆昌二中教书育人，教授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直至退休。

务农、上学、教书、退休……不管在哪个时期，杨玉才都把读书作为唯一的爱好，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会捧起书来读。先秦诸子、四书五经、唐宋八大家的诗词，还有中国古典及现代小说，都是他所青睐的。除此之外，他也会阅读一些国外知名作品如《战争与和平》、《泰戈尔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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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填肚子”， 好书被他作“食粮”

没有书读的日子对于杨玉才来说，是万分难过的。因而他总会想方设法找书读，向熟识的亲友借，向图书馆借……在师范上学的3年里，只要不上课，他就会“泡”在学校图书室。因为去得勤，图书管理员都成了他的好朋友。

有书在手，如获至宝。油灯的光里、电灯的影下，每天劳动工作后的杨玉才，甘之如饴地沉浸在书中所描绘的世界里，不知不觉就忘却了一天的疲累。

而书对于杨玉才来说，功效其实远不止于此。

“吃不饱肚皮怎么办？读书！”60年代困难时期，吃不饱是常有的事，但杨玉才却能找到“填肚子”的东西，那就是书。“肚子不饱，去书里解决，读小说能够让我忘掉饥饿。”杨玉才说，当时盛行的革命小说《三家巷》、《红日》、《红岩》等，是他“填肚子”的主要工具。

爱书之人也惜书。杨玉才爱书的方式是将其好好保存，使用时格外小心，从不在书上画线、写字，也不会将书页折角。

杨玉才回忆说，1978年的第一版《辞海》曾是他的心头牵挂，当时月工资35元的他，为了这本售价22.8元的《辞海》可说是挖空心思想尽了办法，后来他向学校申请了补助，拿到了20元的补助金，才如愿将心心念念的《辞海》买回了家。如今这本“昂贵”的书籍，在被翻阅过无数次过后，边边角角已经裂开了很多口子，仍被他当成宝贝存放。

杨玉才又拿出一本同为1978年出版的《唐诗宋词格律》，当时售价只要0.55元。泛黄的书页自然不必说，封面被杨玉才用胶布粘了一层，正是这一层“新衣服”，将这本年过四十的书保护得妥妥帖帖：“要写诗，就要翻一翻。保护一下，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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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本书， 痴心苦寻五十年

杨玉才的书房很大，摆放着3个书柜和一台电脑，其中两个书柜约2米宽，擦拭得一尘不染，一排排带有历史印记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而另一个老式书柜，推拉玻璃门框的边角都翻皮了。每天，杨玉才就是在这里开始他一天的生活。

《汉语大辞典》、《辞海》、《中华大字典》、《资治通鉴》、《史记》、《汉书》……透过推拉式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很多泛黄的书籍，有的甚至是竖版的繁体字。这些“宝贝”，是几十年来杨玉才和家人通过节衣缩食买来的。而据他介绍，这里的书籍其实只是他藏书的一部分：他曾三次向自己执教的隆昌二中捐赠过书，数量超过千册。

这一生，杨玉才没有买过房子、车子，除去生活开支，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书，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买的特价书。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最先去当地的书店转悠，看看能不能买到特价书。

在杨玉才的眼里，书分两种，一种是特价书，一种是正价书。买特价书，得碰运气；而买正价书，那就是“土豪”的行为。上世纪70年代时，杨玉才曾被派到泸县的学校交流学习。在泸县一家书店里，他偶然看到一本《中华大词典》在打折，顿时欣喜若狂，一举拿下，保存至今。“书店有卖不出去的书，老板就会通知我去买。”杨玉才说，因为好读书，且读的是常人不爱读的古书籍，因此这类书籍在书店难寻买主的时候，自己就能捡个“相因”了。

杨玉才也有过几次相当“土豪”的举动。

70年代《汉语大词典》和《汉语大字典》第一版出版的时候，几乎是每年出一两本，杨玉才常去书店转悠，等书一到，他就在第一时间把书买回家。而因为刚刚出版的新书没有特价，杨玉才全部是用正价买回来的。

那种心理，就和后来的小孩子集干脆面里的小浣熊拼图或者泡泡糖里的水浒108将画片的心理一样。杨玉才还专门拿了一个小本子来记录，缺哪一本，看看下次去哪个书店能够看到就买回来，前前后后集了十多年，他才把一套书凑齐。如今，12本《汉语大词典》和8本《汉语大字典》，在杨玉才的书柜里按顺序排列着，中间无一缺漏。因为不是一次性购买，所以封面颜色深浅不一，出版年份也不尽相同。

若不以价格论“身价”，在杨玉才的书柜里，其实有许多金贵的书，比如一套60年代出版的鲁迅著作单行本。若以时间衡量一个人的坚持，杨玉才属于一名“长情”的读者。

初中时，杨玉才在学校图书室里看到过一本叫做《白香词谱》的书，之后他一直想要买一本。可当时囊中羞涩的他，即便在新华书店里看到货柜上摆放着那本书，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那时候还是线装的，只敢远远看，都不敢叫营业员拿来翻一翻，甚至连价格都不敢去看！”

《白香词谱》成了一颗印在胸口的朱砂痣，萦绕在杨玉才的脑海里，几十年来，杨玉才每到一个书店都会寻找这本《白香词谱》，但都没能找到。直到2013年的一天，这本他找了50多年的书突然“现身”了。杨玉才说，当他在深圳市的深圳书城里发现《白香词谱》的时候，简直乐坏了：“当时眼睛发亮，赶紧一把薅了下来，生怕被别人抢走了，高兴得不得了！”这一次，28元一本的书，杨玉才也是按原价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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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流韵， 家和四季盈春风

“一辈子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是爱读书。”杨玉才的老伴谢林碧这样评价他。以前两口子的工资都只有几十元钱一个月，杨玉才会从“上交”给她的一家子生活开支里，偷偷地“扣”一点点作为自己的零花钱，全部用去买书了。说起过去的事，谢林碧还忍俊不禁，“他一直以为自己瞒得挺好，实际上我全部都晓得”。

杨玉才读书，大多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很多次，谢林碧睡了一觉之后发现他还在念书，要催促好几次，他才恋恋不舍地关灯休息。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两个女儿也很爱读书。杨玉才更是勒紧裤腰带也要给女儿们订阅《儿童时代》、《少年文艺》等期刊，这为培养她们的读书习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女儿是硕士毕业生，大外孙是2013年广东省理科第一名。”谈起家事，杨玉才颇有些自豪。他说，现在大女儿家的藏书比他的藏书还要多，每次去女儿那里小住，自己一样能看书。外孙从小就对唐诗宋词感兴趣，最爱看的电视节目不是动画片，而是《百家讲坛》。就连女婿也爱诗词，一家人相聚时，谈论的都是诗词歌赋，文化气息相当浓厚。

杨玉才并没有正规地念过大学，但在参加函授考试的时候，总是一次就通过；在教文言文的时候，他不用备课，张口就来，并且还能一眼就发现一些教材中的文言文注释有问题……一切得益于他读书很讲究方法：“死记硬背不是好的读书方法，要学以致用，将从书中学到的变成自己的东西。”

坚持读书，学无止境。2011年，65岁的杨玉才开始学习使用电脑写诗词，至今已创作了300多首作品。他的诗，严格按照诗词格律而写，韵律考究，适合细品。而这些，和他多年来的读书储备分不开。

“读书可以提高人的思想境界和文化修养，让一个人有所作为。”杨玉才这样说。不过，也许读书还可以使人年轻吧？因为杨玉才虽已年过古稀，看起来却只有60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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