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应钦
从我呱呱坠地到母亲去世后父亲搬离,四十多年,我们一直住在东兴老街的一座老院子里。几年前,老街拆了,重新建起了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成为旅游景区。每次到老街游玩,我都要对子侄们指认老院子当时的位置,勾起儿时的美好记忆。
老院子以前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宅邸,后来成了政府的公房,租给居民住。院子是百多年前的清代建筑,串架山墙,青砖灰瓦,重脊高檐。随着历史的变迁和风雨的侵蚀,饱经沧桑的房屋已斑驳陈旧,相关部门进行了多次维修。
院子常年租住了六户人家:从街上进大门走几步过道是一个天井,天井两边是下房,左边住的罗二娘,右边是罗二娘和何幺娘的共用厨房。穿过天井上六级台阶是一个堂屋,两边是厢房,左边住着邱大娘,右边是何幺娘的住房。从堂屋后壁的门进去,还有三排上房,左边是邱家的厨房,后面住着肖二娘,中间住的何大姐,右边就是我们家。
邱大娘当时是街道居委会主任,丈夫是派出所民警,后调到内江糖厂当工人,她家算六户人家中条件最好的了。我家和何家都是临时工。罗二娘是个孤寡老人,靠政府救济度日。肖家两个孤老,靠肖二爷走村串乡补坛子挣钱为生,何大姐在餐馆当服务员。都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平民百姓,尽管这样,整个院子随时都处在祥和快乐中。
院子里最惹眼的是天井两边的鲜花,用石头和砖块砌成的两个花台,上面放置着十多个花盆、花钵,栽种着各种花:兰草、海棠、芍药、玉簪、月季、早金莲……一株矮牵牛顺着竹竿牵到屋檐上,特别是那一大盆栀子花,花开时节,满院飘香,沁人心脾。这些花是罗二娘栽种的,辛苦一人,香了全院。
院子还有一个亮点就是我家后面有一小块荒地,长满了洋姜和指甲花。洋姜的枝干有一人多高,小时候我们在里面捉迷藏。指甲花是红色的,很好看。我们把花摘下来,捣烂,涂在指甲上,晾干后揭开,指甲就被染成红色。
公共的堂屋,是大家聚会、交流、活动的场所。白天,家庭主妇在堂屋里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拉家常。我家和何家子女最多,放学后,堂屋就成了我们的天堂:女孩跳绳、踢毽子,男孩打弹子、抽陀螺,那时没什么家庭作业,我们可以尽情玩耍。晚饭后,我们会聚在堂屋听罗二娘摆“龙门阵”。罗二娘肚子里有很多“龙门阵”,摆得最多的是关于鬼魂之类的恐怖“龙门阵”,摆得绘声绘色,吓得我们白天都不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但我们爱听,越怕越要听。罗二娘有腰病,我们一边听一边给她捶背揉腰。
现在的楼房,一关门就成了独立王国。那时的平房四面透气,不关音,谁家有什么响动都听得到。天不见亮,就听到何幺娘喊女儿起来做早饭的声音,女儿恋床,迟迟不动,她就不停地喊。过一会儿,又听见邱大娘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她边做早饭边哼歌,哼的歌真好听。那时家家都困难,平时都是粗茶淡饭,偶尔哪家吃好的,就会香气四溢,惹得我们直咽口水。
那时,我们邻里关系非常好,哪家有活路忙不过来,大家都帮着做。哪家有人生病,都帮着寻医问药。这家人推了豆腐,就每家送一碗尝尝;那家人炒了花生,就家家送一捧,一起香香嘴……
老院子虽然消失了,但童年时在院子里的快乐时光和邻里之间互相帮扶的温情,还会从尘封的记忆中蹦出来,在脑海中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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