苴却砚的前世今生（上） □萧云从

2002年12月10日，中央电视台“艺术品投资”栏目做了一期节目，名叫“中国苴却砚（泸石砚）的收藏与鉴赏”，确切地告诉我们，苴却砚就是产在古泸州，风靡北宋后来又忽然消失的泸石砚。

这一期节目的收藏鉴赏嘉宾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收藏家协会会长史树青（1922-2007年）先生。史树青先生在节目中所提到的《砚笺》，就是宋人高似孙(1158-1231年)在公元1223年所著的一部介绍中国名砚的书。在《砚笺》卷三中有“泸石砚”，在“泸石砚”条中引“山谷铭”：“泸川石砚，黯黒受墨，视万崖、中正砦白眉。”意思是：泸石砚黯黑受墨，和万崖（万州悬金崖）出产的万石砚、中正砦石砚一样，为砚中佳品。“白眉”，典出《三国志·蜀志·马良传》：“马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也。兄弟五人，并有才名，乡里为之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称之。后因用以称兄弟或同类间之优秀杰出者。”

山谷，即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道人，北宋书法家、诗人，与苏东坡齐名，人称“苏黄”。黄庭坚在砚铭中将“泸石砚”与同在《砚笺》中的“万石砚”和“中正砦石砚”并列，说明他对此砚的推崇。“白眉”之说，表明在北宋时，“泸石砚”的确已经非常有名。

那么，泸石砚和苴却砚有什么关系呢？考证者引用了元代学者虞道园著述中的一首诗，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元代著名学者虞道园（1272－1348年）的《虞文靖公道园诗集》中，有一首诗名为《谢书巢赠宣和泸石砚》：“巢翁新得泸州砚，拂拭尘埃送老樵。毁壁复完知故物，沉沙俄出认前朝。毫翻夜雨天垂藻，墨泛春冰地应潮。恐召相如令草檄，为怀诸葛渡军遥。”诗中，虞道园对他收到的这方泸石砚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且指出了这个“前朝故物”与诸葛亮南征的关系。

虞道园是一个非常重视朋友情谊的人，每每收到朋友的馈赠都要写诗答谢，从《虞文靖公道园诗集》中，我们可以看到《谢书巢惠梅花》《酬书巢送棕帚》《谢吴宗师惠墨》《谢吴宗师送牡丹》等诗，这些答谢诗足以说明，虞道园先生收到朋友“书巢”赠送的一方泸石砚，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据黄道霞先生考证，宋时泸州所辖地域较广，除辖三个县外，还辖十八个羁縻州（羁縻州是唐、宋王朝为治理和笼络边疆少数民族而设置的地方行政机构，行政长官由各族首领担任，并世袭），姚州则是其中之一。考姚州自唐初武德四年（621年）设置，在若水（今雅砻江）与金沙江汇合处下游南岸，滇池以北一带。五代迄宋为戎州所辖羁縻州。宋初，又将姚州改为泸州所辖羁縻州。元初，元世祖忽必烈亲征大理后，改变了秦汉以来云南东北一带归属四川管辖的建制格局，从而使姚州脱离与泸州的隶属关系，归属云南所辖。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置姚安府，辖姚州、大姚两县。据《清史稿·地理志》载：大姚县析出东北部靠金沙江南岸地区设苴却巡检司，现今大龙潭彝族乡属其所辖。1913年，改姚州为姚安县，大姚县未变。1929年，苴却巡检司改制为永仁县。1965年成立渡口市（今为攀枝花市）后，将云南省永仁县的仁和区等靠金沙江南岸一带地方（包括大龙潭彝族乡等苴却石产地）划归渡口市，故又再属四川所辖。

考宋时泸州所辖各地除大龙潭、平地外，均无砚石资源与制砚产地等资料可查。我国历史学家邓之诚(1887～1960年)在所著的《骨董琐记全编》中也有“今不闻泸石为砚”的记载，说明古泸州本地没有可以雕砚的石材。那么，泸石砚的产地在哪里呢？

《谢书巢赠宣和泸石砚》诗中有“为怀诸葛渡军遥”之句，准确地点明了泸石砚资源所在地和砚台的产地。诸葛亮南征时“五月渡泸”的渡口，正是南丝绸之路上的拉鲊古渡，属大龙潭彝族乡所辖，距砚石资源和石砚产地约2000米。

苴却砚在宋时不称为姚砚而称为泸石砚，究其原因，大约与姚州当时受泸州所辖有关，加之砚石产地在大龙潭，属泸水流域，故称泸石砚，将砚石产地和州治所属关系都照顾到了。到元朝中叶，姚州与泸州脱离隶属关系，以致经历明、清的朝代更迭和地域区划的变化，致使姚州所产石砚逐渐不再把它与泸州联系，泸石砚的名称也就慢慢被人淡化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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