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权
洛夫先生与很多头衔有着密切关系,如国际著名诗人、世界华语诗坛泰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者、台湾最著名的现代诗人、现代诗魔。不管哪一种头衔,其实都和诗歌本身有着密切的关系。作为读者,我更愿意把洛夫先生当做一个活生生的诗人来看待。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诗人本人的回忆录文字颇值得我们研究者考究。在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洛夫诗全集》中,他有这样的交代文字:“我的诗大约在1986年前后因流沙河的一本《隔海读诗》的出版开始为大陆读者注意,及到1990年广州花城出版社首次推出我的《诗魔之歌》之后才广为国内读者所知。”(《洛夫诗全集·自序》)洛夫先生的这句话,明显地有两点“误记”。
首先,流沙河先生的著作,其实并不是《隔海读诗》,而是《隔海说诗》。此书列为“今诗话丛书”之一种,由北京三联书店出版。“今诗话丛书”这套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国内诗坛颇为重要,刺激了八十年代新诗的发展,丛书收录的都是著名诗人的诗论文字,包括了牛汉的《学诗手记》、邹荻帆的《诗的欣赏与创作》、公刘的《乱弹诗弦》、邵燕祥的《晨昏随笔》、绿原的《葱与蜜》、谢冕的《诗人的创造》等。流沙河说到当代台湾的十大诗人时,洛夫名列其中,与台湾现代诗人纪弦、羊令野、余光中、白萩、痖弦、罗门、商禽、杨牧、叶维廉等同台亮相,和大陆诗歌爱好者以隆重的方式见面。
其次,流沙河先生最初介绍洛夫的文字,其实并不是1986年。查流沙河先生1983年8月出版的《台湾诗人十二家》,洛夫先生的诗歌有9首进入了编选者的视野,包括《窗下》、《水声》、《舞者》、《有鸟飞过》、《月亮·一把雪亮的刀子》、《子夜读信》、《晨游秘苑》、《雪地秋千》、《烟之外》等诗。这些诗都创作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反映了那个时期台湾现代主义诗歌的基本风貌,正如流沙河先生的评论,“台湾诗人多有厌世之作,这是容易理解的,虽然那些诗人并未吃过多少苦头”,“洛夫的诗不但厌世而且阴冷”(《台湾诗人十二家·举鳌的蟹》)。这从侧面可以看出大陆诗坛在接受台湾现代主义诗歌观念时的犹疑态度,包括像流沙河先生那样比较开明的人,都无法摆脱时代视野的“局限”。流沙河选台湾诗人介绍进大陆诗坛,是源于一个机缘,他有自己的文字说明:《星星》诗刊两位负责同志,一是白航,一是陈犀,叫我来写专栏文章,每月一篇,写12篇,在《星星》上连载一年,写什么题目,由我自己定。感激他们两位的信任,我欣然受命了。我说,我想介绍台湾诗人,可不可以在1982年一年内,每月介绍一家。陈犀同志说:“好。栏目就叫《台湾诗人十二家》吧。”(《台湾诗人十二家·引言》)
其实,《台湾诗人十二家》动议于1981年底,1982年每月在《星星》杂志连载一篇台湾诗人介绍及诗选,1983年8月结集出书。从中可以看出,洛夫先生诗歌与国内读者的最初见面,应该是在1982年。流沙河先生在绍介台湾现代诗歌上,是大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先行者之一。他不仅与余光中先生有着密切的交往,而且和更年轻的诗人(与洛夫同龄的一代台湾诗人)也有鸿雁往来。八九十年代国内诗坛中,流沙河先生在这方面也算用力最勤者。欣闻洛夫先生以诗集《洛夫诗全集》(上、下)获得2015年“李白诗歌奖”之时,我们不能忘记了当年引进台湾现代诗、绍介洛夫的著名诗人流沙河先生。
洛夫先生对自己的诗歌创作道路,曾做如是总结:“我这一生对诗的探索与创作,对诗美学的追求与实验,对诗语言的锤炼与不断调整,一路走来,脚印历历可数,似乎都很清晰,但细加追忆,又觉得足迹杂沓,难以说得清楚,只能粗略地画出一个轮廓,由六、七十年代对现代主义的热切拥抱,到八十年代对传统文化,尤其是古典诗歌的回眸审视、重加评估,再到九十年代追随前人的脚步,将现代与传统、西方与中国的诗歌美学,做有机性的整合与交融,而在近二十年中,我的精神内涵和艺术风格又有了脱胎换骨的蜕变,由激进张扬而渐趋缓和平实,恬淡内敛,甚至达到空灵的境界。”(《洛夫诗全集.镜中之象的背后》第五页)一个卓有建树的诗人,必须有前瞻性的视野和回头审视母语文化的自省,只有在这种有机结合中才能真正写出符合民族习惯的诗歌。我们更期待这样的诗歌走向世界,对洛夫先生而言,我们能有这样的期待!
(作者系文学博士、西南科技大学副教授)
新闻推荐
(申志和郑金容摄)28日上午9点,江油八一乡温馨幼儿园热闹非凡。这所乡镇幼儿园如此热闹,除了孩子们提前过六一儿童节外,还因为他们和一群特殊的大朋友一起过节。□本报讯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