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驾鹤西去已46载,每想起母亲的最后时刻,我心里便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爸爸一年前走了,剩下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们兄妹都要上班、上学,母亲孤独地等待着,盼望着,消磨着最后的时光。因大妹、二妹已经出嫁,小妹上学,我中午无论有什么事情,雷打不动要回家为母亲做饭。那天,我刚走到家门口,只见母亲从门帘缝隙中,不断向外张望,听到我的脚步声,妈妈急切地对我说:“快扶我去厕所。”其实家里为母亲准备了方便用的瓦罐,可能妈妈要大便,我扶她坐上厕所的恭凳,便匆匆回屋给妈妈准备午饭。饭做好了,妈妈还未回来,到厕所一看,母亲倒在厕所里!我声嘶力竭地狂喊:“妈———”凄惨的呼叫,惊动了邻居,西院在医院工作的小姨跑了过来,帮我把母亲安排到二院(现烟台山医院)住下。母亲在医院睡了整整两天,便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们竭尽全力办完了母亲的后事,兄妹四人回家饭也不吃,躺在炕上,嚎啕大哭。邻居都说,这几个孩子爸爸去世,没怎么哭,妈妈走了竟哭得这么伤心。爸爸去世,为了妈妈,要忍住悲痛;妈妈不在了,我们成了孤儿,怎能不悲痛欲绝?
46年转瞬即逝。回想起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天。“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庭生活困难,妈妈起早贪黑,想方设法,一日三餐,费心费力,为了儿女的温饱,吃尽了苦,受尽了累。省下自己的口粮,让给做医生的父亲,让给上学的孩子,自己却得了3度水肿。街道分给的“水肿鱼”,她让我们大家分享。在最艰难的时候,妈妈剁槐树叶做菜蛋,身心要经受多少磨难?终于积劳成疾,突发脑溢血,妈妈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送走了相濡以沫的丈夫,送两个女儿出嫁,迎来了儿媳,亲见小女儿上了中学……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完了一个母亲所有的大事,便在一个阴雨的中午安详地离开了人世。病魔折磨了妈妈四五年,终年只有59岁!医院大夫说:“看面相,你妈妈也只有四十几岁?”
我们念念不忘父母恩情,不断想起母亲一辈子未能释怀的心愿:双胞胎姐姐身在何方?幸亏,大姨的女儿绍筠经常和大妹介玲联系,她们终于找到了在哈尔滨的表哥陈泉。陈泉2016年正月打来电话,传来二姨的照片。我们一见,心都碎了:和我妈长得太像了!我们兄妹当即与表哥约好去东北相见。当年5月30日,我和3个妹妹:玲、君、敏,及君的丈夫和我的夫人一行6人,分别从北京、上海、烟台出发,到哈尔滨去见陈泉表哥一家。见了面,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相聚3天,喜不自胜。有人问我,你们怎么才想起见面,老人活着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想想,我们都有责任。可是,过去没有条件啊!二姨在哪里,我们连地址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想想妈和二姨分别以后,几十年再未见面,心里该多想念啊!
离开哈尔滨,我们马不停蹄,又乘高铁到沈阳会见大姨的后代。表妹绍筠、妹夫庆海、表弟绍仪、大表哥绍伟(已故)家的大表嫂素林、大表姐绍贤(已故)的后代大鹏,以及所有亲人的子女。见到妈妈在沈阳的亲戚几十口子,突然想起妈妈经常念叨的一首唐诗:“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我始终纳闷,妈妈很少背诗,可这一首唐诗,妈妈为什么念叨了一辈子?来到沈阳,才解开我多年的疑问,我妈有这么多亲人在辽宁啊,她怎么能不想念呢?
面对哈尔滨和沈阳的亲人,我讲起自己知道的家族故事:姥爷当年在日本大阪开饭店,叫大东楼,大舅二舅和绍筠的父亲都曾在那里做事;1938年姥爷突发脑出血去世,哥儿几个陆续回国;像大姨、二姨、妈妈那个年纪的山东女人,没裹脚又识字的,极少;妈妈姊妹都有自己的名字,妈妈叫王艳珍,而不是尹王氏;姥爷的灵柩从日本运回到烟台寄骨寺,上世纪50年代末,我和妈妈费好劲找到那里,在一排排灵柩中终于见到“王超万”的名字,妈妈立马扶柩大哭……事后,托人在东郊响水湾买地安葬,“文革”中东郊被胜利油田征用盖疗养院,我又花钱找人搬迁安葬到东山最高处。姥爷算是在青山绿水间安息。妈妈,我是不是太啰嗦了?我只是想和妈妈多聊聊家事,您这么早就走完了人生的路,思念之痛,常常搅动我的心灵:我们兄妹几个懂事太晚,我这个老大没有承担起保护母亲的责任,让妈妈在苦等子女回家的煎熬中,第二次脑溢血,默默地走了,留给我巨大的悔恨和不忍。许多憾事,许多自责,苦苦地撕扯着我们漫长的余生。我想,天堂里可能很冷,妈妈,我会把您放在我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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