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人生 □韦永稳（右江区）

邱国栋在小说《正午的供词》里倒叙潘岳和夏百灵的爱恨情仇。潘岳是国际著名电影导演，夏百灵是风靡影坛的女主角。他们因拍戏的机缘而相知相爱，在拍完《永恒》后两人因爱成恨，共赴黄泉。

潘岳出生在一个导演世家，父亲潘向前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拍战争片的好手。文革中潘向前和爱人被遣送到江西改造，丢下姥姥和潘岳兄妹三人。疏于管教的潘岳，自小出奇地调皮，迷上拿各色玻璃瓶底观察世界。后来他翻墙进入父亲原来的影棚片场，偷偷找出胶片和拍摄设备，从随手抓拍花草和人物开始，像着了魔似的拍了四十多盘录像带。这夯实了他拍戏的技艺。1978年，潘岳考上大学，在北京接受专业的导演知识，1983年他毕业后执导第一部戏《正午的黎明》。23岁的潘岳让摄影师用黑白镜头拍历史主题，用彩色镜头拍摄有关男女主人公的感情部分，形成冷暖反差的色调，把一个旧时代的小县城沉闷的故事逼真地展现出来，强烈刺激观众的视觉。这次导演让潘岳在电影界显露出他过人的才华和潜质，电影《正午的黎明》获得了第四届金鸡奖的最佳摄影奖，第二年获得瑞士卢卡诺国际电影节银豹奖、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等。

潘岳在1984年突患阑尾炎，住进中日友好医院。他在此结识爱好文艺的女护士白冰媚。一年后他们成婚，白冰媚弃医从商，四年后演员夏百灵窜入他们生活，白冰媚的吃醋表现恰好把潘岳坚定地推夏百灵，白冰媚就此与潘岳离婚。

潘岳与夏百灵在国际电影节上相识相知，共同的爱好让他们觉得相见恨晚，两人在交谈中互诉衷情。以戏为媒，拍戏的导演和善于演戏的角儿感情迅速升温，用书信弥合两人短暂的别离之痛，启用肉麻乖张的昵称，使用时而文雅时而粗俗赤裸的语言极尽相思的甜美和苦楚。他们陷入灵与肉的狂迷。他们珠联璧合，成就了演艺圈里的大腕新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正午的黎明》、《大国仪仗兵》、《黄太阳》等还只算是蓄势的篇章，九十年代他们在世界电影史上佳片迭出，从《百年槐树》开始，继有《民间音乐》、《我在那年夏天》、《底片》等，最后拍的《永恒》，被公认是他们两人合作的巅峰杰作。

从来盛名树下阴影浓。频频奔赴各国领奖，媒体热捧爆炒，影迷痴狂紧跟，娱乐记者围追堵截纠缠，渐渐让夏百灵厌倦演艺圈，她曾通过各种方式向潘岳表达退演的意愿。但潘岳捧着种种头衔奖杯，爱不释手，甚至把电影事业视为生命，继续拍摄一出出时代大戏，把人生世相的悲欢离合搬上预设的舞台。他习惯耳听同行惊羡赞叹和观众的喝彩掌声，眼看红地毯和娇艳的鲜花。他听不见夏百灵的建议，不甘心见好就收急流勇退。而夏百灵想要回归家庭，生个孩子，恬淡度日。他们对人生和爱情的看法渐行渐远，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在热带雨林湿热的片场不断与来头不小的刘志松通电话。潘岳认为夏百灵的心已经飞向这位36岁芝加哥第二国家银行驻北京代表，于是忍无可忍地向她谈起感情，恳求她配合主演完《永恒》，并提出离婚。影片杀青后赴国外参展果然得了大奖，潘岳回国后，居然高处不胜寒，先不可理喻地夺了她的性命，然后自杀。

戏里人生，演戏拍戏是表现生活的一种方式，切不可以把人生当戏，不可把生活与戏混淆或等同，人戏不分，痛饮人生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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