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诗会已是寻常之事,某些企业出些不三不四的钱,请些不三不四的人,吃些不三不四的饭,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就叫诗会了。但在古代,诗会极少,偶有一次,便是千古佳话。
晋代最有名的诗会除了兰亭集,便是金谷诗会。
金谷诗会的出资兼操办人是石崇。石崇这人英俊,但俗气,不是什么好鸟。他是著名的美男子,而他的父亲石苞虽非出身名门,但居然因相貌非凡,日后竟做了司空。有其父必有其子,石崇自然是个大帅哥,元康初年时,他出任南中郎将、荆州刺史。荆州是个好地方啊,所以前有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后有石崇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
有钱人石崇也挺有品位的,虽然与王恺斗富这种俗气事干得不少,但还知道修个金谷园,搞个金谷诗会,也算是有品位。今天远比石崇有钱的商人多如牛毛,但差不多是土包子,哪懂什么叫文化,什么叫品位,什么叫诗会。石崇不是土包子,而是时尚人士,所以搞了个金谷诗会。
金谷诗会在石崇的别墅金谷园举行,金谷园在哪?遗址在今洛阳老城东北七里处的金谷洞。这园子里什么奇花异草珍禽怪兽亭台楼厦都有,所以“金谷春晴”当时是洛阳八大景之一。在《金谷诗序》中,石崇如是写道:有别庐在河南县界金谷涧中,去城十里,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众果竹柏、药草之属。金田十顷,羊二百口,鸡猪鹅鸭之类,莫不毕备。又有水碓、鱼池、土窟,其为娱目欢心之物备矣。
诗会的起因是征西大将军王诩要回长安,石崇便与一堆文人墨客在此饯行送别。没有电视台、没有媒体,没有照片,如今只能从石崇的《金谷诗序》中看见盛会的概况了:昼夜游宴,屡迁其坐。或登高临下,或列坐水滨。时琴瑟笙筑,合载车中,道路并作。及住,令与鼓吹递奏。遂各赋诗,以叙中怀。或不能者,罚酒三斗。意思是,白天黑夜变着地方吃喝,或到山上,或到水边,种种乐器的演奏那是随时随地都不会缺少的,大家在那写诗,写不出来的就要罚酒三斗。这可比今天的诗会有意思,今天的诗会都是研讨一些不痛不痒之作,并非现场写诗斗酒。所以今天没有诗会,只有“研讨会”。
话说回来了,像石崇这种的开诗会搞法,花费很大,今天的诗会投资者肯定不乐意,今天开诗会,酒往往都不够喝,更别说石崇那种穷奢极欲的搞法了。石崇当年请的人不少,一共三十多人,算个大型诗会了。后来王羲之他们搞兰亭集,有人将之比作金谷诗会,将《兰亭集序》比作《金谷诗序》,让王羲之很是得意。可见金谷诗会的影响力有多大。
后来杜牧《金谷园》诗曰:“繁花事散逐香尘”,正是对这个“高调的奢华,诗意的盛宴”的追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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