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
小时候,我家住在小河边。河岸上,除了生长着高大挺拔的杂树,还有大片大片的灌木。灌木丛中,夹杂着枝条纤细的枸杞树。
每年仲春,枸杞的枝条抽出嫩嫩的叶片。叶片渐渐长大,整个枸杞树枝繁叶茂。待到淡紫色的花瓣缀在绿叶丛中,绿气就镀上了紫光,更显得生机勃勃。初秋,叶片凋落,状如纺锤状的红色果实布满枝条,晶莹闪亮,宛如一颗颗红宝石。我们一放学,就跑到河边采枸杞子。采时不能太用力,枸杞子皮薄易破,捏破的果子流出红浆,果肉裹着金灿灿的小籽粒。红彤彤的枸杞子色泽诱人,令人垂涎。但我们都不敢吃,听大人说枸杞子有毒,吃了它会肿脖子肿脸。男孩子摘了当子弹互相扔,你打我,我打你,一阵激战之后,大家身上、脸上都红红的。女孩子摘了则当作耳坠儿,用棉线穿了吊在耳朵上,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
也许是我喜欢躺着看书的缘故,上五年级那年,我患上了假性近视。上课时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看不清楚,医生说需要戴眼镜。那时家境贫穷,买纸笔的钱都没有,哪配得起眼镜。母亲很是焦急,生怕耽误了我读书。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枸杞子能疏肝明目,第二天一早,就踏着晨露,来到河岸边寻找枸杞子。她用镰刀劈开荆棘,寻到一丛枸杞,一手牵住长刺的枝条,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手被尖刺戳破了,她不顾疼痛,因为枸杞可以清亮儿子的眼睛啊。
母亲将采回的枸杞用清水洗净,晾晒在一块干净的白棉布上。晒干后,用玻璃瓶装起一部分,留待日后慢慢用。剩下的一部分放在瓷碗内,现沏现喝。枸杞不但不苦,反而甜津津的。儿时的我最喜吃甜食,也不管有毒没毒,大口大口地喝。喝完,满嘴甜滋滋的,齿颊生津。
母亲不仅每天泡枸杞茶给我喝,还经常熬枸杞粥、煲枸杞汤给我吃。坚持了一年多,我的眼睛果然和过去一样明亮了,学习成绩也跟上了,枸杞子助我考上了中学、大学。故乡的枸杞子,给了我光明,给了我积极向上的力量。
大学毕业后,我在异乡的小镇上工作,见同事常买枸杞子泡茶喝,问为什么不泡茶叶,他们骄傲地解释:此乃清热祛毒、强胃健脾、滋阴补阳之上品。于是我也买来饮用。而每到秋季,母亲总要采些枸杞子晒干给我送来。我说:“妈,超市里有枸杞子卖,宁夏枸杞子比老家的药效好多了。”母亲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宁夏枸杞子再好,那也比不上家乡的甜啊。”
我把母亲送来的枸杞子分一些给同事,留一些给自己。闲暇时分,我就撮一点枸杞子浸泡在茶杯中,慢慢品啜。白色的杯底,静静地躺卧着红玛瑙般的枸杞子。细细品味,只觉得清甜爽口,甘洌宜人。喝完后,还感觉余香袅袅,不绝如缕。其实,那哪是枸杞的余香啊,分明是我长长的乡愁和母亲给我的深厚绵长的爱!
(摘自《海南日报》2017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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