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于大地的思考者

匍匐于大地，经验于乡村；汲取大地深处的养分，涉及生存、文化的思考，这是知名公安诗人陈计会诗选给我的总体印象。法国作家马尔罗说：“诗人总是给一个声音所困扰，他的一切诗句必须与这个声音相协调。”如果对应于陈计会诗歌的这个“声音”，那么我坚信“坦荡、悲悯、良知和爱”就是化解这个困扰者的巨大能量。

陈计会自序言：“我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喜欢的诗歌应具有两样东西：思想的和唯美的，二者缺一不可。”以深厚的农村经验为底蕴，以追梦者的身份不断思考乡村、人生、生存以及文化、哲学，诗歌让诗人的内心足够丰富与强大，从而在“饥馑、苦难和屈辱”的状态下获得心灵救赎的途径。《在我们中间》一诗恰可地展示了思想与唯美的特质：诗人先以两个假设昭明“你”的身份：“你”正是诗人借以观照生活——生命——生存的代体，可具指诗人贴着大地经验后的领悟力；“我相信你一直在我们中间/与万物为一，铭记每个人的名字”，足见诗人内心的自信与强大。冷静而温暖的思想之光里，是诗人对这个世界原质的爱。尤其是身着警服的诗人，诗句的温度辐射到现实人物，有大地行侠风范，《审讯》、《沿着刀锋行走》（组诗）等带有这样的温度。

我以为，在当下现代诗歌环境中，一些诗人在构设沉重甚至形而上的深奥、艰涩诗风时，陈计会的诗歌用其情感与思想向往回归的路。以深厚生活经验为基础的人生、哲学思考，不乏沉重但永远温暖，构成诗歌情感的、文化的、思想性的涵养。陈计会的诗歌视野，俨然立于大地上瞭望者的视野，咫尺之距的青草、石头、蚂蚁、叶子等，天涯之离的大海、秋月等在诗人的视野里得以安置；尤其是对渺小之体的蚂蚁等物以及对庞然之躯的大海，构设一个渺小与伟大的无言对话情景，我们又轻易地领悟了诗人的意思：蚂蚁作为平凡与渺小的具物，实际上就是人类个体的象征，“纵使终日埋首于劳作的蚂蚁/也用梦想掩盖痛楚和忧伤”（《每一片叶子都闪着光芒》）、“落叶上的蚂蚁，终日奔波/埋首于琐屑的营生”（《在更低处》），为梦想而奔波、劳苦、忧伤的“蚂蚁”，不正是诗人经验的转介？而《在海边》、《世界之上的海》、《大海诗章》等诗篇表现了诗人对“大海”的深情，“大海”既是实在又是内心的虚无，“在一片空虚之中，抚摸大海的形状/犹如在梦里，触摸自己的肋骨”（《世界之上的海》）、“海水：最终将蓝色的疼痛覆盖”（《大海诗章》）。诗人化解了“大海”之大与“蚂蚁”之小的对立，实际上就是化解了生存的许多困惑而衍生出可能的梦想，并由此重新发出“声音”。

除此之外，陈计会以大地思考者的姿态见证“存在”，长诗《存在》展现了诗人深厚生活经验与哲学思考的结合，《铜鼓，铜鼓》思想而唯美地探寻了文化具物及符号之于历史与生存的诸多可能。这些兼顾抒情性、思想性的厚重作品昭示了陈计会的赤子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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