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今年春天会与樱花有一场约会。
当听到这个邀请时,我疑心是痴人说梦。在我的家乡从来没有听说盛产樱花。就连樱花的影子,也未曾见过。难道是戏言,或呓语?抑或是邀约的人,因了我一向的痴傻,而与我开了个善意的玩笑?一问,二问,再问,当得到邀请的确证时,始信是真。原来我们宿松种植樱花有好几个年头了,是宿松林业局引进外商,在破凉镇新耕村征用荒山辛勤培育的成果。不,这不是谁的邀请,是心的必然,春天的必然。我是收到春天的请柬,樱花仙子的请柬了。想着马上就可以看到樱花,是未曾谋面,心已陶然。
百度了一下樱花词条,据日本权威作家樱大鉴所述,樱花原产于中国喜马拉雅山麓靠云南一带。那就说明樱花的祖先在中国。但历代墨客骚人,对樱花的描摹与吟咏,也着实不算太多。白居易有诗“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明代于若瀛的诗中提到樱花:“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有限的几句诗,却又并不知是否是蔷薇科樱属,或许只是山樱,或樱桃。而日本对樱花的种植更为普遍,而且早已深入人心,加上千百年来对樱花的文化打造,日本的国民,对樱花非常喜爱,以至于将樱花定为国花。足以证明樱花在日本人心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入花丛,顷刻忘情,不知来路。那是一大片的香雪海。触目所及。全部是白的粉的花朵,像一团团云雾,也像一群披着白纱的翩翩起舞的仙子,袅袅婷婷,让人不知今夕何夕。它们有着绸缎的质地。有的打着苞苞,有的羞涩地开着,有的已开得有些慵懒,似乎在轻轻叹息:我开君未来,君来我已败。虽不说开败了是粗服乱头,但也真的有些颓唐了。不过,大部分的樱花正值花期,在安静地热烈地开放。像是在对着自己心仪的恋人,悄悄地说着自己的爱恋与痴情,说着一生一世,说着永生永世。徜徉在花丛中,我们也安安静静的。这是个圣洁的地方,不宜大声喧哗。只能安静地看,安静地听,安静地闻,安静地呼吸。如果稍稍弄出大一点的声响,唯恐惊扰了这些纯洁的芳心。
先于我们到来的,有许多的游客,也有摄影爱好者与画家、诗人。其中有一些是慕名而来的专门寻访樱花芳踪的。年轻人居多。是呀,樱花是少女的,自然也是少男的。每一棵樱花树下,都走着朝气蓬勃的俊男美女。他们或相视而笑,或悄然无语,只在默默地阅读樱花,阅读彼此的眼,彼此的心。所有想说的话,想唱的歌,想写的诗,漫山的樱花给他们作了最好的代言。
樱花花期不过十天半月,哪如我们的国花牡丹?何以让日本民族定为国花?至此,我像是有些明白了。且不说樱花的明媚鲜艳,便只是那种皎洁的粉,与明亮的白,与那一派纯真稚气的模样,便足以令每一个一睹芳容的人,难以忘怀,一见倾心。花是开过了,即好。不必去管它花期短长。每一种花属,都在努力地开放,在属于自己的季节。你看它开得纷繁复杂,又安静如处子,并不见蜜蜂与蝴蝶,甚至连小虫子也没有。它芬芳给谁看,美丽给谁看,它只是要努力地绽放了自己。这就是了。而桃花,也是开在春天,开得灼灼其华。可是,桃花却总是让人怅然,像是轻薄的女子,或短命的爱情。桃花的着装太艳丽了,举止太轻佻了。花期短得令人咋舌。不消三日,就雨打风吹去。桃花又总是在招摇着什么。人一见到桃花,总想摘几支拈在手里。如果说桃花是轻薄的女子,那樱花必定是大家的闺秀。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诗:淡极始知花更艳。淡,符合秉性素淡的人的性情,亦是情窦初开少女的装束。樱花,用这句来形容,应该是最恰如其份的。还有咏海棠的:“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亦非常吻合。谁也不愿意摘下一支樱花———是爱,是惜,是尊重,是舍不得。
是的,看了樱花,我终于是有些明白了。樱花是淡,樱花是雅;樱花是天真娇憨,樱花是清丽脱俗;樱花是初升的蛾眉月,是早晨清新的露;是纯洁,是永远的忠贞;是少女的心,是年轻人的爱情;是永远的不变———我记得你最初的色泽与芳容。哪怕多年后,我打马走过万水千山,你还在那里亭亭玉立,你还是那么明亮雅致,干净澄澈,这才是我最初的心,最初的恋,最初的河流。这是时光赋予我们的最初的晶莹剔透,生生世世不能改变。
这是一场美丽的约会。或许是今后岁岁年年春天的约会。即便不能身入花海,心亦是如花般雀跃,如花般开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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