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舞流年

李子平

儿时，外婆的院子很大，却显得很拥挤，因为外婆在院子里栽满了树。

外婆栽的树，都是果树。整个冬天，院子里的树都裸着灰突突的枝丫昏昏欲睡。外婆常对我说，努力生长结果子的树，才算一颗好树。好好成长，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算一个好人。外婆没有什么文化，她讲的道理，却深深地印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时至今日，我也一直认为果树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树。

到了上学的年龄，我被父母接到身边。父母在小城工作，小城没有会开花结果的树，只有一排排高高低低的房子。刚到小城，和父母有些生疏，也没有熟识的小伙伴，我整日郁郁寡欢。

一天放学后，我突然十分想念外婆。我一个人踢着小石子向郊外走去。没走多远，我发现一棵高大的老柳树。柳树歪着粗壮的树干，披散着数不清的枝条。我忽然就咧开嘴哭起来：这棵树，多像外婆村头的那棵大柳树啊！

从发现柳树那天起，我像得到了某种安慰似的坚强起来。每每想念外婆，或者遇到什么事情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到柳树下待会儿，把心里的话说给柳树听。那棵承载着我少年时代所有悲悲喜喜的老柳树，后来在小城的拆迁扩建中被砍掉了。但是，它一直在我心底盘根错节，茂盛葱茏地生长。

那年夏天读大学，我第一次来到了我向往许久的大都市。下了火车，跃入我眼帘的是一排被砍去枝丫的大树。粗壮挺拔的树干委委屈屈顶着稀疏短小的枝丫，看大城市的空间非常宝贵，一棵树想要在这里扎根立足，就不能舒展枝丫放肆生长。

大学毕业，我像所有心怀梦想的年轻人一样，竭尽全力留在了大都市。但是，生活工作上的压力，常常让我不堪重负。每每想放弃想逃离的时候，我就去马路边看那些被砍去枝丫的大树，它们能给我传达一个坚强的信念。

如水的流年，可以磨灭很多记忆。而那些陪着我一路走来的树，却一直在心底树影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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