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空,是被桃花映红的。它们先是一朵两朵,期期艾艾,欲语还羞地试探着露出粉面。紧接着便如少女的心事,按捺不住地溢将出来,呼啦啦不管不顾地占领了整个季节。一丛丛,一簇簇,摇曳生姿、粉嫩欲滴、不胜娇羞。“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淡淡的春光里,便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烂漫气息。
此地名曰桃花岛。碧波荡漾的江水,环抱着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岛。岛上遍植桃树,此际桃花开得恣意漫漶,被黄的油菜花、白的萝卜花众星捧月般地衬托着,生生地烘出了一个人间仙境。我被一朵桃花拦住了去路,一枝带露,冷艳孤绝。那是怎样的一种香,仿佛从灵魂里涌出,清幽、雅致,不浓烈,也不沾染一丝浊气。举目之处,浅笑妖娆的,皆是桃花,牵引着多少为之心动的人。我看见一群徜徉于花丛中的赏花女,她们衣衫艳丽,长发飘扬,面若桃花,把春光点染得愈加明媚。
端坐于桃花树下,任时光倒流,思绪万千。我仿佛又看到了家乡麦菜岭的桃花,凄清清地盛开在我童年的小河边。小时候,我的家乡也是一个桃李芬芳、美景天成的好地方。每到春天,溪边的桃树陆陆续续地绯红了面容。但是我翻遍了记忆的犄角旮旯,也定格不了任何一张赏花的画面。我的母亲,还有村里的诸多女人,甚至是等待出阁的妙龄少女,她们似乎都没有这般的闲情逸致。我所能看见的,只有浣衣煮饭的忙碌,躬身田地的劳累。她们总是穿着最耐脏的深色粗布衣服,起早摸黑地周旋于生活,泥浆与汗液混合成她们的体味。至于桃花开于何时何处,桃花的美,桃花的香,于她们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年一年,桃花在乡村的坡坡坎坎上空自美丽,黯然凋零,唯有结成果实的时候,才能得到人们的注意。
蓦然回首,离开乡村已是十余年了。在我的心中,桃花之于村妇,一直都是落寞的。赏花,向来都是那些风雅之人做的事。可是如今,我却在桃花岛上遇到了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众多年轻貌美的赏花女子中间,
她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一张被风霜刻下了缕缕痕迹的脸,一双粗糙的布满褶子的手,衣裳看似刻意打扮,但仍带着无法脱去的土气。和她同行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听口音,竟然是同乡。老乡见老乡,顿觉格外亲切,在迂回的花间小径上,我们攀谈开来。老太太是叶坪乡人,说是儿子专门开车载着她老两口来看桃花,要庆祝妇女节哩。我一听乐了,说你老人家好福气呢。老太太由衷地说:“也就最近这几年生活越过越好啦,要搁以前,哪还有这样的闲工夫?”老太太做了一辈子的菜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天还没亮,就得担着青菜往城里赶,几十年的光阴里,她错过了多少开在她眼角余光里的桃花啊。她说,前几年,乡里搞万亩蔬菜基地,她家原有的那些田都被征用了,她便开始闲赋在家。我心生疑惑:“那你们吃什么了呢?”“儿子承包了一个水产养殖基地,黄泥塘的鱼,好销着呢。我和老头子,闲时就去帮帮忙。”老太太舒展开皱纹笑了,笑得灿若桃花。儿子的小车、桃花岛上的妇女节……我能读出她心里的满足和幸福。
我又想起了盛开在一个叫泽覃乡的桃花,居住于山村的泽覃乡民,以花为媒,吸引了千千万万的小蜜蜂在桃花源里安居乐业,酿造了一份无比甜蜜的事业。蜂蜜带来可观收入的同时,幸福也像花儿一样绽放得浓酽芬芳。
穿行于桃花岛上,随处可见售卖小吃的村妇,艾米馃,还有桃子做的蜜饯,色泽光鲜,诱得人馋涎欲滴。一个小岛、一片桃花带活了一村经济。洗脚上岸的村姑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昔日这曾经无人问津的桃花,能引得全国各地的游人纷至沓来吧。如今,她们靠着这花和果,尽情地享受新生活带来的诸多好处。
在《桃花源记》中,东晋文人陶渊明为世人描绘了一个乌托邦式的世界。我不知道,如若陶公活至当下,面对从物质到精神充盈如斯的现代桃花源,他的文章是否该有另一种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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