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杭州大哥（十七）

□ 谢光明

远离斗殴中心的老五静静地躲在桥沿抓他的足癣，踉跄的民工一路跌到他身边，老五原本很安全的立足点立即转变成斗殴中心。眼看民工坠落钱江，老五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两人在桥沿站稳后，老五惊得脸色发白，他们身下就是几十米高的钱塘江。

惊恐的民工不停地揉眼睛，他头上的血已经进入了眼睛，这样使他的脸显得十分恐怖。西装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那个跟我们坐一辆车来的稚气的愣头小子，在公司里一定是个积极上进的人，他亢奋地高举一截镀锌管，英勇地奔过去继续痛打流血的民工。

一道身影快速地追随稚气的西装人而去。是畜生方豫生，他抓住稚气的西装人的后衣领，把他扯回来：“你是要人命吗？”

其他西装人奋不顾身在追赶民工，有人把老五错当建桥的民工，揪着老五就打。“自己人，自己人。”老五叫起来。西装人们放过老五，朝受伤的民工和豫生围去。豫生一拳抡翻一个西装人，再抬腿侧踹，将另外一个西装人踢到桥沿，踉跄着被老五抱着。

老五：“我今天救了两条人命啊。”我看见五三摸出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他是用酒壮胆。的确，不参与打架，他也需要借酒壮胆来看如此大规模的打斗场面。

七

“咋回事，刘经理？”壮汉问刘枧，“你徒弟脑子有问题？”

刘枧：“我去看看。”

刘枧平静地走过去，虽然他始终没有动手，但他身上洋溢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强大能量。

“方豫生，你为何反了？”刘枧淡淡地问。

“师傅，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豫生皱着额头和眉毛，抓抓后脑勺。冬天的阳光从南方斜刺着他的眼睛。

刘枧又平静返回桥下，跟壮汉说：“他不听我的。”

壮汉哼了一声，撇下刘枧，怒气腾腾地朝豫生走去。他边走边握着拳头从我身边经过，像一堵墙倒来，挡住了照耀在我身上冬天的暖阳。当暖阳再次出现时，壮汉已经挥起一拳把豫生的嘴角打出了血。

豫生倒退了两步，重新站稳脚跟，拉开架势等待壮汉的再次攻击。壮汉起腿，一个诡异的变线踢，踢向豫生的头部。豫生急忙握拳挡在头上，壮汉的皮鞋落在豫生的手腕，他手腕立即青紫起来。当壮汉再次起腿高扫时，豫生不再接招抬臂阻挡，而是下潜躲过飞来的高扫，接着一个低扫腿踢在壮汉膝关节内侧。壮汉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壮汉没有预料到豫生敢于与他对抗并将自己踢倒，他恼羞成怒，一咕噜爬起来，抡起双拳轮番朝豫生奋力攻击。左右摆拳、上下勾拳、膝肘联动，壮汉气势如虹，将豫生逼得连连后退，实实在在地挨了壮汉几拳。豫生一边招架，一边寻找壮汉的防守漏洞，在他又一个直拳挥来时，豫生闪身，趁隙握拳朝壮汉肋部擂去，遏制住壮汉凌厉攻击，然后飞身一个跳膝，膝盖重重的顶在壮汉前胸。

柯总靠在房车抽着烟，看见壮汉瘫在地上呻吟，他的脸色开始发青。他踱步经过李仙琴和一群女人，不慌不忙地跳上桥来。

遍体鳞伤的民工又逐渐聚集起来，远远地观望他们看不懂的内斗。

一些女人爬上桥来寻找各自的丈夫和亲戚，我的目光聚集到李仙琴的身上。她抱住那头部流血的民工，细心地用纸擦拭他的脸。阳光好温暖，我嫉妒那个男人幸福地血流满脸。

又一个壮汉凶神恶煞地扑向豫生，显然他身手更加敏捷有力，一路运用坦克式打法碾压豫生。豫生招架不住连连后退，退到老五身边已无路可退。老五用双手抵住豫生的后背，哆嗦着：“不能过来，不能过来了，下面就是钱塘江啊。”

“畜生危险了。”蒋振山操起螺纹钢，想要偷袭壮汉，却被两个西装男截下他的螺纹钢后一顿暴打，暴打之后的蒋振山又被踏上两只脚。蒋振山服服帖帖地趴在水泥堆里动弹不得。

老五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把推开豫生，他使出挣命的力气，突然挥舞起他的拳头，冲向壮汉。老五大块头的身板发威了，还真有些骇人的气势迸发出来。老五一边冲一边喊道：“死伢子！”然后戏剧的一幕又呈现了：老五以女人粉拳的风骚姿态冲上去，与其说他用拳头捶打壮汉，还不如说他是用按摩中的滚法抚摸壮汉。壮汉先是大吃一惊，被半路跳出来个程咬金惊了一跳，然后一眼看穿了老五的架势，只一拳就击中老五宽大的脸。顿时，老五的眼眶像趴了一只蛤蟆，鼓起一个青紫的大包。老五惨烈的牺牲换来了豫生喘息的机会，豫生从危险的桥沿转出，重新拉开架势。壮汉扔下天昏地暗的老五，又无所顾忌地贴上豫生，连基本的双手护头动作都免了。豫生乘机起个高边腿，扫在壮汉的耳根。壮汉一个踉跄，重新稳住身体，才加强防守，再次扑向豫生。壮汉的动作并不复杂，但是力道十足，逼得豫生再次连连后退。

我在混乱的人群里看见李仙琴看了我一眼，我和她的目光碰触的瞬间，我体内雄性激素高涨。我见身旁没有西装制服人钳制，于是鼓足勇气，逮住这千古难寻的机会，一个箭步奔过去，用相当表演给李仙琴看的成分，孤注一掷地从后面抱住壮汉的腰，死死勒住不放。我不奢望能把壮汉箍得怎么样，只希望能拖延他进攻豫生的时间，最好能让豫生抓住空隙，从正面给予壮汉致命一击。壮汉抓着我的手臂，一弯腰，一低头，我的双脚就离开地面，身体被腾空翻转360°。我的脑子被摔得一片空白。天旋地转间，有那一瞬，我在颠倒的空中看见李仙琴大张着她的小嘴，一道潸然而下的泪流冲开她脸上的淡妆，喊了起来。她为我喊了起来！

新闻推荐

关注青少年近视 共同呵护孩子的眼睛 ——聊聊青少年视力健康那些事儿

新华社记者施雨岑胡浩王琦“除了丧失生命，没有比丧失视力更恐惧的事情了。”一位专家曾如此形容视力健康对于人类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