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木棉 ◎茜荷

朋友从南方来，说在那里中了头彩。问是多大的彩头，他就笑说很大很大的彩头，能砸出疙瘩的那种。见我们都有些莫名，朋友开始还卖点关子，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是被木棉花砸着了头，说着还不由摸了摸脑袋，仿佛那里现在还痛着。我们更莫名了，这是怎样分量的花朵，能棒槌似的砸痛人的脑袋。

第一次知道木棉花，是在舒婷的诗歌《致橡树》里。作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朦胧诗的代表作之一，《致橡树》曾风靡一时，尤其是在年轻人当中，谁若是不能吟诵其中的片段，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时代青年。那是一个诗的时代，诗人辈出，诗作辈出。

诗中，面对高大的橡树，诗人在排除了攀缘的凌霄花，痴情的鸟儿，甚至清泉险峰阳光雨露之后，要做一棵可以和橡树比肩的木棉树，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一起沐风栉雨永不分离。这是一场木棉对橡树的爱情告白，这是一声爱情中男女平等的庄重宣言。这样的爱情，势均力敌，荡气回肠。

北方没有木棉树，之前从未见过。作为一个北方青年，当时对南方的木棉树有种特别的向往。想知道这个身材高大，开着一树烈焰般硕大红花的橡树爱人，到底该是个什么模样。但由于那时没有现在这样发达的网络资讯，连一张画片都看不到。所以英雄的木棉树就只能是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个想象。

如今不同了，即便是坐在家中小小的一隅，打开电脑找寻一下，木棉树、木棉花就能扑面而来，瞬间知晓它们的模样。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再好看的画面，再详细的描述，都不如现场亲自去看一看，亲手去摸一摸。不过据说木棉树是高傲的，不仅花儿开在高高的空中，就是身上也长满了坚硬的木质硬刺，狼牙棒一样，想要攀缘它不太可能，不等它的花朵自然脱落，想要摘一朵也是不太可能。

木棉树喜欢温热的气候，它们主要分布在南方的热带亚热带，像我国的海南、广东、广西。木棉树在南方有很多的别名，像红棉树、英雄树，它还被叫作攀枝花。这不由让人联想到祖国大西南川滇交界的一座钢城，一座全国唯一用花来命名的英雄城市——攀枝花。

木棉树为落叶大乔木，原产印度，后被移植到我国南方。木棉树是速生树种，生长时蹿高很快，而且动不动就十几米二十几米的大个，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你。木棉树年年在三四月份开花，其花朵完全伸展开来直径能有十厘米左右，犹如碗口大小，加上它的花蒂花萼，足有数两重。

木棉花的凋落与寻常的花瓣飘落不同，它们是整朵整朵地脱离枝头。所以每逢木棉落花时节，超重的花朵从超高的枝头落地时，会带来“啪、啪、啪”的响声。若是碰巧落在某个行人的头上，那定是不砸出疙瘩也会红肿数日。而我们的朋友就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幸中的“头彩”。不知道牛顿当年要是坐在木棉树下，这样的“头彩”里会不会一样能发现万有引力来。

不过那些硕大的花儿一旦落地，可就成了当地的一宝，收集起来用于煲汤，不但味道鲜美还能养肝祛湿补脾胃。高高在上的木棉花，原来也有着这样亲民的一面。非但如此，据说木棉树的根、皮等均可入药，祛湿效果非常好，这对居住在高温高湿地带的南方人来说是一个福音。

落下的花朵都是未被传粉成功的，那些传粉成功的，之后会结出一个个如番木瓜一样的木棉桃。成熟之后，在木棉桃的干裂处会露出棉团来。这也是它被叫作木棉树的一个由来。不过与真正的棉花相比，木棉的纤维长度太短，易断裂，一般不能直接拿来纺线，而作为枕头、被褥、玩具等的填充物，它们则具有保暖性强、天然抗菌不蛀不霉等特点，深受人们喜爱。而如果和其他植物纤维混纺做线，也能织成透气性很好的木棉布来。

不仅如此，作为一种先开花后长叶的英雄树，它除了身材高大颇具阳刚之美外，还外观多变，春天一树花红，夏天一树叶绿，秋冬一树遒枝，四季都能展现不同的风景，是作为园林、行道等的上佳树种。作为速生树种，木棉树有着材质轻软的特点，还是被用来制作包装箱、蒸笼等的上好原料。

木棉树浑身都是宝，人家不仅有颜值更是有内涵，怪不得舒婷那么爱她，愿像她一样。知道了这么多，谁不会多爱她一点呢。想着哪天有机会一定带上《致橡树》亲自去看看她，哪怕真是被她抛了绣球，也算是此生有过一个被花儿砸疼过的春天，也蛮值得回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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