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择木龙

□寻寻蝶蝶 文/图

择木龙很美。2008年跟随驴友驿站去过，古诗般的美丽意境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但再去真的需要勇气，因为进山的路太危险了。这次活动，有位驴友是湖光社区的书记，她热心组织了一大批图书玩具和衣服要捐给择木龙小学，我听说后一定要带着9岁的儿子天天前往，除了能让天天欣赏到大山里的景色，更重要的是让他感受一下山里孩子求学的不易。

5月1日早上7点我们集合，湖光社区的黄书记特意找朋友借到一辆皮卡车，拉了满满一车的物资。因为知道一路颠簸灰大，细心的黄书记把所有的物资都用编织袋封装好。我翻看了几个袋子，看到有图书、有玩具、还有衣服。17位驴友，向着大山深处前进。

择木龙村小学吴校长的儿子在渔门镇搭上我们的车，他在攀枝花学院读书，回一次家很不容易。这是个清秀瘦弱的男孩，性格却挺开朗，一路给我们介绍山里情况，我们不时会指着一棵漂亮的树问叫什么，他都能说出来。

过了国胜乡，全部都是上坡，路开始烂起来，颠簸摇晃的车子反而为大家增加了欢乐。村长一惯的幽默，逗得全车人不时大笑。但很快大家就笑不出来了，不由自主拉紧了扶手。不时遇到冲不上的陡坡，大家就要下车走一段。路烂其实倒不算啥，就怕路断无法通行。不时有大堆石头在路上，我们全队男同志都会一起上前搬石头，当然也包括最小的男驴友——天天。

有一段路，我们才把石头搬完，第一个车开过去后，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山体塌方，而且就紧挨着第二辆车的后面！第二辆车和皮卡车之间就相距五米，而这塌方正好落在这五米内！两个车的司机都是面色灰白，半天回不过神。

不知翻了多少座山，一直到下午5点，终于到达择木龙村了。老树围绕着的滕桥河出现在我们眼前，清澈的河水里满是细甲鱼。村长说这是攀枝花为数不多的可以肉眼看到很多鱼的天然河流，但是路修好后就未必能保持这样的环境了，所以发展和环保就是这样矛盾。我们首先到达择木龙村小，吴校长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我们送来的物资，吴校长很高兴地说：“你们没看到我们的学生穿的衣服好破旧，这些东西太及时了。”这所小学最多时有过200多学生，现在只有20多个孩子，从1年级到3年级在这里上，3年级以上就要到渔门镇读书了。每周末会有一辆中型货车送孩子们往返，往返一次费用是100元，这对山里人家来说并不轻松，所以有些孩子好几个月才回家一次。

比起上一次，6年过去了，在我看来，这里唯一的变化只是通了电，在村子和学校附近移动手机有信号。偏远的地方总是发展缓慢，而最大的制约就是交通。

把皮卡车上的物资卸下来后，我们继续开车前往宿营地——长草坪。前往长草坪的路更烂更差，司机那么好的技术都几次熄火。一个多小时后，崎岖的山路突然开阔，秀美的草坪、高大的绝壁、木质的房屋、移动的羊群……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美景洗去了我们一路的疲惫。我们在村公所外面的草坪上扎营。

第二天一早从帐篷出来，大片白云在风里流动，山里的空气超级清新。我们沿着藤桥河徒步，吴校长的儿子给我们当向导，他总是对我们说：还有20分钟就到了。结果我们一直走了六个小时，于是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二十分钟”。一些他三两下就跑过去的路，我们却用上了救援扁带，这个清秀的孩子看着我们这帮人直乐。这一次他带我们去“小温泉”，是个流动的小水潭，温度合适，水质清澈。走了一天，这处温泉给我们莫大的快乐，特别是天天，三两下就脱了衣裤跳进水里游起来。我们在这里嘻哈打闹，“二十分钟”爬到岩石上看我们，也笑得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

回到择木龙村小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吃过晚饭，刚把装备从皮卡车上卸下来，大雨就下起来。雷鸣闪电，村长又开始担心了，说这样子下雨，肯定冲毁道路，明天回不去的概率很大。我发现没有一个人担心，随遇而安，大概是老驴友们的基本素质吧。坐在村小的石阶边，仰头看到的就是雨雾缭绕的巍巍青山，抢吃一口老朋友的方便面，分享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笑话，在这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孔里，回忆起很多温暖的往事。数年徒步的岁月就这样把庸常生活里的不如意和烦恼都沉淀下去，唯有对大自然的热爱始终矗立在心头，像这山，傲然；像这水，清澈；像这山里的人们，知足常乐。

5月3日，返程日。一早就看到货车等在学校外，孩子们一个个的跑来，站满了货斗，这都是要到渔门镇读书的三年级以上孩子。学校的老师对天天说：城里的孩子好幸福，我们山里的孩子上个学要跑好远啊。这一趟出门，天天似乎比往常更懂事，搬石头、推车、和我一起搭帐篷、还为我泡方便面……有了比较，才知道珍惜。

经过长草坪时，黄书记特意为这里一家困难户带去了慰问品和钱。村长还了解到这里有个小女孩家境贫寒但学习成绩很好。驴友驿站有个传统，就是在户外活动中如果遇到这样的孩子，我们就会成立基金会提供帮助，帮到他能自立为止。2008年我们前往盐边县温泉乡，为我们当向导的孩子是个孤儿，当时小学毕业，正面临辍学，得知这个情况后，参加活动的所有驴友，包括包车司机都捐了钱。因为有了大家的帮助，这个孩子得以在渔门镇读完初中。后来他考取了建校，现在已经毕业在福建工作了。这件事，无论何时想起，都有一种骄傲在心中滋生。如果这个小女孩的情况属实，基金会将再次启动。

来时的道路因雨不通了，只能走另一条据说只能通小车、更加危险的路——家鸡沟。头晚下了雨，这一路没有灰，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有个摩托车坐了一家四口，跟在我们后面好长时间。村长指挥我们三台车都靠边停下，示意摩托车先走。摩托车主说：“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方便你们问路嘛，不然你们连个问路的都没有。”我们大为感动，摩托车主诚心实意地说：“我知道你们是前天来的，来一次不容易，我知道你们来给学校捐了东西的……”他的摩托上带着妻子，还有他的一对12岁的双胞胎儿子，要去远在永兴的学校。我给他们拍了照，他笑着说：“要是让交警看到，要罚我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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