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姐姐和我

孙瑾

秋雪飞舞时，其实节气还不到霜降，看时日也不过十月的上旬之尾，但是天气已经很冷了，穿了秋衣秋裤还是感觉冷嗖嗖的，毕竟下雪了。就在前两天，秋阳还高照着，暖暖地光束铺洒开来，大地一片银光闪闪，人的面部表情也因着阳光的亮度而显得喜上眉梢。其实向后顺延的两天，就是逝去的昨天和前天，“两天”是个触手可及的日子，近在咫尺，但本应是冬的专利的雪花却不请自到，俏皮地挑战着人身体的适应能力。

在这个雨夹雪的晌午，提前早到的雪花让我想起了姐姐。姐姐名叫刘力争，是一名临床医生。记忆中的姐姐总是那么和颜悦色，不急不躁，不紧不慢，一头干练有型的短发，看不到半点发如雪的沧桑，说一口带着民勤口音的普通话。姐姐年过50，岁月在她脸上却没有留下明显痕迹，羊脂般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有泽，莹润饱满，这是很多女性都羡慕不已的事儿，也是我替姐姐自豪的事儿。那双特别会显真诚的大眼睛，即使不说话也会从穿着得体的职业女性形象中折射出学者的风范和气度。

姐姐与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对我情浓似海。一直以来，姐姐都以她自身完美形象为我树立做人榜样。姐姐在家排行老大，又是唯一和父母亲生活在一座城市的子女，这些年照顾80高龄父母的重担就一直落在姐姐肩上，姐姐因为职业的缘故，下班总是没个迟早，但是再晚下班也是先到父母亲家帮两位老人洗衣做饭，伺候完老人再赶回自己家操持家务。父母亲轮流住院的日子，姐姐发动姐夫交替在医院病床前值守，长年累月这样，姐姐心甘情愿，姐夫也毫无怨言，夫妻俩像精心伺候小孩一样为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父亲把屎把尿，直到父亲干净、整齐、安静、放心地离开。如今，母亲也是颤颤巍巍，生活上也离不开姐姐，姐姐就干脆和母亲吃住在一起，姐姐说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父母的养育之恩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工作中，姐姐也是精益求精，她对病人的好让很多同道无言。因此她的病人很多，慕名而来的比比皆是。她的患者群就像明星的粉丝团一样遍及城乡。记得有一次下班前我去找姐姐，姐姐正在为一位穿着寒酸的农村大叔号脉，旁边站着的大婶不停地述说着大叔的病情，姐姐一直认真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问询语，直到大婶停止了述说，姐姐才提笔开具处方。我站在一旁当然也不好意思插话，只得耐心等待。待姐姐开完药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我急忙说了事儿欲转身离去，却猛不丁听到风尘仆仆找她来看病的大叔说：“刘大夫，抓药得多少钱？我们来时只带了百来十块，都还是卖了两只大公鸡才凑的钱。”姐姐少愣了一下，继而微笑着说抓药具体多少钱她也不好说，饭后再行针灸治疗效果会更好点，因为空腹扎针会晕针。大叔“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姐姐一边整理处方和听诊器一边缓缓说：“你们两位对城里街道也不熟悉，等下干脆跟我回家吧，到我家去吃饭。”两位听姐姐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些许紧张，嗫嚅着说咋好麻烦刘大夫呢？我们听说你的中药开得好病看得好，专门坐车来找你抓药的。就这样，姐姐在我的目瞪口呆下将两位农村老人带回家去吃午饭了。后来听说那天中午回家后姐姐亲自下厨，为两位老人做了可口饭菜。我想姐姐当时听到病人担心看病的钱不够后心情一定很复杂，同情、怜悯、心酸，外加担心老人中午根本舍不得花钱吃饭才决定将老人带回自己家。姐姐就是这样，对待病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从不嫌弃。

今年年初某一天的傍晚，我的脚不小心崴了，剧烈疼痛使我心情非常低迷，但我没告诉姐姐。隔天，姐姐听到后就专门打电话安慰，还亲手用奶粉、蒸面等配制了营养丰富的早餐，装了满满一大盒，还细心地在盒子里放了一把小勺子让她的弟子送来，并准备了一个小棉垫要我躺下时抬高患脚。平日里，姐姐很少与我联系，我也很少见到姐姐。偶尔见面，姐姐都说她理解我工作的忙碌，知道我工作的辛苦，所以不轻易打电话打扰。因为有姐姐的关心，我的脚康复得很快，在姐姐的关爱中，我感受了亲人般的温暖。那是世上最美的情愫，与利益无关，与世俗无关，与年龄无关，与血缘无关。

宋朝吕公曰：人生内无贤父兄，外无严师友，而能有成者少矣。我有姐姐这样的好姊妹好师长，应该是人生的一大幸运。在岁月的长河中，姐姐用她的言行鞭策着我激励着我，为我的生命锦上添花！一路上，秋雪自由飘洒，芦苇坚强挺立，雪无声，车飞驰、步匆匆，此刻的姐姐一定为了她的病人还在病房穿梭。惟愿姐姐一切安好！  （作者：市中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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