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路:前海沿儿的潮起潮落

半岛全媒体记者王一婷(图片为资料图)

初春的午后,栈桥上空数不清的海鸥集于此,飞舞翱翔,无拘无束,如精灵般在游人眼前忽闪忽现,为回澜听涛、凭海临风的诗情画意,增添了几分跳跃与生机。这是第一次从泛海名人酒店的视角望向青岛湾,竟还邂逅了一场鸥遇,心里甚是欢喜。

“上街里、赶大潮、逛前海沿儿”很自然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这仨词,很魔性,像欢脱的海鸥一样,是动态,有质感的。热闹的市井气、乘兴地收海获,还有穿梭在繁华之间的时髦感,它们自由切换着,那么近、那么亲切……在波涛拍岸之间,青岛老城的故事依然鲜活,想要踏浪而上寻觅与倾听。

青岛城市不老,却有着老城区、老建筑和老街。紧靠青岛湾的太平路,便是青岛的历史最久的老街之一,也代表着老青岛人心里头最光鲜时尚的“前海沿儿”。

太平路不长,东起莱阳路与大学路路口,西至贵州路与朝城路口,中间与江苏路、青岛路、浙江路、中山路等8条马路相交,全长1900多米。它是德占时期德国在清末海滨驿道基础上修成的一条滨海马路。

太平路曾有个洋名“威廉皇帝大街”。据传,青岛开埠之初,胶济铁路尚未开建,航空客运更像天方夜谭,往来青岛的旅人大都“客从海上来”。当众多邮轮驶抵胶州湾口的时候,随船而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平路。既是触及青岛的第一眼,其地位不言而喻了,自然殖民者们也不会等闲视之。因此这条路以德国当时在位的皇帝命名,称为威廉皇帝大街。日据时期更名为舞鹤町。中国政府收回青岛之后改为太平路,寓意“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并一直沿用至今。

有人戏说太平路并不太平。大概因为太平路守望着百余年的青岛湾潮起潮落,见证了古往今来太多暴风骤雨的历史变迁吧。

太平路的主调还是繁华与亮丽。从帕默1910年写的《青岛》(李厚基译)一书记载太平路上的景观可见一斑,“由优美的威廉皇帝大街向东,是通往大衙门的最近的道路。人们先后经过中央旅馆和亨利王子饭店,还要经过德华银行。在亨利王子饭店和德华银行之间、威廉皇帝路口顶端,矗立着锥形的叶施克纪念碑,它坐落于海岸上的一块不大的突出地面上,四周花园环绕。继续前行,还要经过山东路矿公司、中国大庙(天后宫)到大衙门,它也曾是德国总督办公地,1889年亨利王子曾在此下榻。”

亨利王子酒店:曾为东亚罕见的大旅馆

帕默提到的中央旅馆和亨利王子饭店,是德占时期开在太平路上的两家商住旅馆。其中,亨利王子饭店于1899年建造,位于太平路、青岛路口,与栈桥和小青岛遥相呼应,坐拥着老青岛的最美海岸。随着1903年,青岛开始发展成亚洲富有名气的海滨浴场,适逢时节,旅馆床位格外紧缺。

饭店散发的华贵气息这样记载,“亨利王子饭店装有南向阳台的房间里,可以望到一条景色秀丽的岸边林荫道以及远处的海湾小岛。在高大开阔的门厅里摆设着绿色的皮沙发,厅后都是楼梯间。厅的两侧则装修成宽大的游廊。入口出左侧依次为餐馆、台球室和阅览室,最后方有一间可容纳80个客席的大餐厅。其中的装演摆设,尤其那些红底烫金的皮椅和精雕细琢的食品柜,会使人联想起欧洲大宾馆。饭店正门右侧几间客房和活动室,其余客房全在二层。在潮海的楼中段设有一间女士沙龙。所有的40间客房都配备独立的浴间。”(摘自李明《海因里希前往饭店:记忆一个城市》)长时间里,这座当时青岛最高级的饭店,被认为是东亚罕见的大旅馆。

1899年《德文新报》副刊《胶州消息》曾写道,“当人们从海岸驶进青岛城时,这座恢弘而舒阔,在夜间配有炫目的照明灯的欧式建筑群,呈现出一幅十分壮丽的景象。”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在这一年,亨利王子饭店内响起了放映机发动的声音,这是中西方文化又一次碰撞,让光影渐渐融入到青岛本土文化中,为如今的“电影之都”称号埋下伏笔。

饭店的扩建成为大势所趋。1910年,饭店将本来店面作为东馆,扩建了中馆。1914年后改叫青岛大饭店,兼并了中央旅馆,作为西馆。经过扩建,饭店形成带浴室及厕所的房间170个,并设有女宾室、阅览室、吸烟室、俱乐部、会议室、球艺室等。东中西三馆互为补充,建设档次和标准皆为一流。

一切绚丽如流星划过天际,黯淡随之而来。1914年德日战事,亨利王子饭店受命在战时提供出租房间,悲剧的是这里成了其缔造者日耳曼人的重病陪护中心。历史变迁、时代更迭的力量实在强大,犹如大浪淘沙去留不定,谁也无法控制和阻碍,即便红极一时的饭店也难以逃脱,甚至是容颜尽改、面目全非,从后世的视线就此中消逝。

饭店东中西三个馆的命运走向并不同。抗日战争后,东馆曾作为国民党青岛市参议会办公地,解放后为市政协办公场所,后拆建为泛海名人酒店。中馆曾作为日本总领事馆的一部分,抗战胜利后为美国宪兵队驻地,现为栈桥王子饭店。西馆解放后作为青岛日报社办公场所,现作为北服青岛时尚研究院。

幸而,现在的栈桥王子饭店所在的中馆主体保留了下来,还能从建筑里找到曾经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惊艳了曾经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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