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菜,山野菜

母亲最大的骄傲是儿子。确实，儿子也很争气。他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城里创业，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公司。

儿子一年到头的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他才匆匆飞回老家住上两天。儿子从小就喜欢吃老家的山野菜，数年城里的生活仍没能改变他这个习惯。

每到开春，母亲就会到后山上去剜野菜。这个时候的野菜最嫩，像什么山荠菜、山蚂蚱菜、拳头菜啥的，都是他最喜欢吃的。母亲将山野菜择洗之后，用开水一焯，再把它们攥成团，一个个摆在冰箱里。母亲担心冷冻的山野菜跟其它的东西串味，就用保鲜膜逐个将那些山野菜团包裹起来，再用胶带封好。等到过年的时候，母亲会变着花样儿用山野菜为儿子做出各种美食。母亲用山野菜做成菜包和水饺，用拳头菜炒蛤蜊，还将炒好的花生米捣碎拌山蚂蚱菜……

于是，儿子一年的馋欲，都在这几天里得到满足。儿子会一边吃，一边说他在城里的大酒店吃过很多种新鲜的野菜，但是没有一种的味道能够赶上老家的山野菜。母亲坐在一旁听了，就会数落他瞎掰，而后是欣慰地笑。

那年4月中旬的一天，儿子忽然接到姨母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母亲被毒蛇咬了，正在医院进行抢救。儿子疯了似地乘飞机赶回老家。当儿子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儿子握着母亲那只仍青肿的手臂，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原来，母亲到后山上剜野菜，忘了今年天气暖和得早，山上的“土虺”（蝮蛇）已经醒了，不小心被毒蛇咬伤了。

儿子心有余悸地对母亲说，以后不要再上山剜野菜了。

听了之后，母亲便笑着对儿子说，不剜下点野菜，过年回家的时候你就吃不到了。母亲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儿子也跟着落泪。

□矫友田 山东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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