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升,笔名沐石,职业画家。2002年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专攻国画,爱好文学,崇尚陆俨少“四分读书,三分习字,三分画画”主张,漫游天下之余,更喜坐拥书斋,品茗论道。孔文举“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杜耒的“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境界,尤其向往。
手头这部《鲁迅书信集》二巨册,摞起来比板砖厚,千余百页,收鲁迅书信1381封。文革结束那年一版一印,品相居然上好,可惜书脊上贴了即时贴,弄不下来了,弄下来也失了蕴藉,只得罢了。
此前我已经有《两地书》,单独成册,恰恰这部集子里没有,两者合并,至此鲁迅的书信几乎观止了罢。
我很喜欢他的书信,甚至胜过他的杂文和日记。从中还会看到那个一如既往的鲁迅,寂寞而丰富,单调而不乏味,最不讨人喜欢又最幽默风趣,最不关情又最深情的鲁迅。
鲁迅的文字,他自己说他的东西是不能给30岁之前的人看的,看了也不会懂。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智识不相应的中学时代被动地在课本上接触他的文章,不要说30岁,20岁前就一律把他厌倦掉了。磕磕绊绊的文风,闪闪躲躲的内涵,尤其在考场里难为着无辜的后生小子,故谈而色变,实属无奈。至今坊间流传一句“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鲁迅何辜,受此揶揄。先生当日呼吁救救孩子,岂不知身后六七十年,这呼吁该改成救救先生了。鲁迅渐渐要退出中学阵营,我想这倒是好事,虽然当年我自己是多么的喜欢先生的文字。也许等到有一天,孩子们心智成熟,觉到此中有深意,再来喜欢他也不迟。“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人世无情暗换,那就一任点滴到天明。
鲁迅的文字,初看文白兼并,一派高深,读进去反而极其简洁劲峭。幽默处土的掉渣,机警处反倒呆头呆脑,有两极之妙。这一点,胡兰成却是体会得精到,虽然先生未必喜欢这个人。至于书信,鲁迅自己也说“信多琐事”,但琐事不琐,十有八九倒与书有关:写书,编书,寄书,赠书,译书,或是书的制版,书的校正,书的印刷,书的封面设计,书的装订,书的购置,书的搜集,无不纳。
对于文学,鲁迅有大自信,也有大自觉。他说:“我若存在一日,终当为文艺尽力,试看新的文艺和在压制者保护之下的狗屁文艺,谁先成为烟埃。”(致韦素园)尘埃落定,历史证明他的预见性。另一则:“中国青年之至死不屈者,亦常有之,但皆秘不发表。不能受刑至死,就非卖友不可,于是坚卓者无不灭亡,游移者愈益堕落,长此以往,将使中国无一好人,倘中国而终亡,操此策者为之也。”(致曹聚仁)对于国运的预见性,鲁迅可谓天眼独具,以上这段话,可以原封不动的移来暗示文化大革命的遗毒,一字不错。而文革,乃是鲁迅死后30年的事。
鲁迅非圣人,生活的琐屑自不可免,他存身的环境也非净土,但谈及时总轻轻带过,语气间又略不为意,始终以淡然语幽默语开脱,慰安别人也是慰安自己。时或在信中安插几句闲话,读来会心一笑,颇有言外意:“买书抑买茶叶,问题非小,一时殊难决定,再想几天,然后奉告。”(致章廷谦)其实他在说什么呢?无非是说手头拮据罢了,可他偏不明说,于不紧要的关头说紧要的话,最见得鲁迅自嘲的魅力。
而最令我着迷的,是书信中时时流露的古士大夫名士气,魏晋风流,先生不求自得,盖性相近也。鲁迅在粤,“此地又渐热,在西屋中九蒸九晒,炼得遍身痱子。继而思之,到上海恐亦须挤在小屋中,不会更好,所以也就心平气和,‘听其自然\’,生痱子就生痱子,长疙瘩就长疙瘩,无可无不可也。”(致章廷谦)放杖而笑,孰为得失,这就与东坡同路了。以先生的习性外加身处的环境,时常流露对教书生涯的厌倦,致翟永坤:“我近半年来,教书的趣味,全没有了,”致台静农:“我在上海,大抵译书,间或作文;毫不教书,我也很想脱离教书生活。”先生的循循善诱,爱护青年的正面形象,是否因之而减损?恐亦非也。我于其间,大概可以看见先生的真性情。袁中郎厌倦官场,挂印回归,不代表他就是昏官。
我留意了一下,有相当一部分信的写成时间,是在晚上或是夜里,有时一夜能写三封,信虽不长,到底牵扯人事消耗时间,而他多半是用毛笔书写,我见过一部分影印稿,书写相当整饬认真,即便有错处,也改得有美感——他可是最讨厌年轻人写不好字的。那个年代的重要书家,鲁迅非常耀眼。
青岛的鲁迅公园是开放的,除了山石青松大海,就是那一壁大理石雕凿的鲁迅诗文,很好的再现了他的书法艺术。我去过几次,每次都驻足细看,背依大海,松风阵阵,一路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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