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黑手操控游戏手柄

2010年南非世界杯,志尹南禁区前劲射,将朝鲜和巴西的比分改写为1:2。资料片□主笔记者梁开文

7月9日,世界杯首场半决赛战罢,德国7:1狂胜巴西。一名中国球迷赌球押了巴西赢,结果输光了家产,万念俱灰之下,他躺在包茂高速的快车道上寻死,多亏民警及时赶到劝说,男子才幡然醒悟。

很多人以为足球比赛是公平竞技,赌球者只需考虑球队实力就可以果断出手,因而对赌球情有独钟。可实际上,足球比赛并非22个球员之间的较量那么简单,这场游戏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甚至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游戏手柄。

看好的球队又输球了

7月1日凌晨,德国与阿尔及利亚的比赛正在进行,北京一个秘密场所里不少人面色凝重,虽然眼里满是血丝,可还是目不转睛盯着赛场上的变化。

“两支球队实力悬殊这么大,德国还拿不下阿尔及利亚?”不少球迷押了德国赢,但两队90分钟内互交白卷,押德国赢的又输光了。

巴西世界杯,四年一届的足球顶级赛事,虽然仅有32支球队参赛,可每场比赛都影响着全世界球迷的情绪。每天一大早,球迷王强(化名)打开微信朋友圈,都能看到这样的状态:“我们一起相聚天台吧,看好的球队又输了。”

小组赛,卫冕冠军西班牙队被荷兰队打进了5球,3名香港球迷输得血本无归,相约天台自杀；之后,“天台”一下子火了,成了赌球者自嘲的工具。

“假球。”德国与阿尔及利亚的比赛结束后,输球的球迷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博彩公司却赚得盆满钵满,准备着下一场球赛的开盘。

世界杯是全世界球迷的节日,同时,也被赌球投机者当成发财的机遇。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法官刘用印介绍说,足彩与赌球均有投机性、风险性,但两者截然不同。足彩是在政府统一安排、管理和监督之下开展的博彩业经营,国家对其实施完善的监督管理和法律调整。虽然公安部门一直提醒“赌球非法”,但这没有妨碍参与者的热情。

王强还记得1998年的世界杯,巴西和法国决赛相会,“无论是谁都会赌巴西赢,那场我也押了不少。”结果法国队却大胜巴西队,王强说,“我是较早玩赌球的,可1998年之后就戒了,有些东西太假,感觉有东西影响比赛结果。”

博彩公司另外的身份

与王强的感觉一样,看好的球队频频输球,再加上东道主竟能被德国队打成筛子,这让不少中国球迷觉得有猫腻。但是,问题出在哪呢?这首先要从博彩组织的模式和框架说起。

7月9日,巴西与德国比赛当天,北京警方打掉一个在世界杯期间组织赌球的犯罪团伙,其中,备受争议的炫富女郭美美也是参赌人员。

刘用印说,与正规足彩不同,网络赌球的模式就像传销,大庄家在境外博彩网站注册“股东级”账号,大股东发展股东,股东再发展总代理,总代理招揽下级代理,由下级代理发展会员并接受会员投注参与赌球。多层代理产生不可控因素,而且舆论会给赌球者错觉。

全球范围内有许多博彩公司,而中国球迷最熟悉的应该是Bwin,西甲皇家马德里足球俱乐部的胸前广告就是该赞助商。

此外,英国威廉希尔、立博国际、德国SportWetten3大博彩公司拥有全球80%以上的影响力,成为小型博彩公司的风向标。

除了经营博彩业,赞助俱乐部、国家队是博彩公司不竭余力经营的另外一项重要业务,Bwin赞助皇马就是个典型。

举个例子,2010年,英超阿森纳足球俱乐部的收入为:门票9393万、电视转播8458万、商品4397万,单靠俱乐部自身的盈利能力是不足以养活球星们的。

当今足坛,贝尔、苏亚雷斯等球星们动辄几千万欧元的天价转会费,不是只靠卖门票、出售电视转播权,俱乐部就能够负担得起的。此时,博彩公司往往在背后出手相助。

此外,博彩公司还花高价买下俱乐部、国家队的广告,然后低价卖给耐克、阿迪达斯、彪马等“上得了台面”的品牌。通过这种形式炒高价格,给足球俱乐部、国家队“好处”。

那些见不得光的默契

博彩公司之所以花天价养着各大俱乐部,背后当然有巨大利益回报。2006年意甲爆出“电话门”,AC米兰、尤文图斯等多家俱乐部被曝光踢假球,而到了四年一度的世界杯时,博彩公司也有操控比赛的机会。

按照博彩规则,每到比赛前,博彩公司都会开出胜负、比分等盘口。每到这时候,一些俱乐部和国家队就会心领神会配合盘口踢球。

1998年世界杯决赛,巴西对阵法国,为配合博彩公司,巴西队打出了0比3的荒谬比分。法国每进一个球,博彩公司还会开滚盘,赌巴西会不会踢进一个球,全世界的钱都跟着滚盘追,无数的钱砸进了博彩公司的口袋,巴西却始终没进球。

为了保证平衡,实力相近的比赛,博彩公司开的盘口可以猜胜负,实力悬殊的比赛则可以猜比分以及大小球。

到了2010年南非世界杯,巴西对阵朝鲜,博彩公司开出的盘口是巴西让两球。球迷印象中的朝鲜是个极其封闭的国家,全世界的赌资一边倒地压在巴西身上。上半场巴西轻松进两球,可之后便不再进攻,一直拖到下半场,朝鲜反倒进了一球,最终比分巴西2:1朝鲜,巴西赢球输盘,不仅拿到小组赛的3分,还让博彩公司大赚一笔。

第一场比赛结束,朝鲜接下来是对阵葡萄牙,博彩公司开出的盘口也是让两球。朝鲜都能和巴西踢成1:2,葡萄牙凭什么和巴西一个级别?于是大量的赌资涌向朝鲜,但比赛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朝鲜0:7输给葡萄牙,博彩公司又大赚一笔。

今年巴西世界杯,有媒体称西班牙的两次比赛也是博彩公司设计好的。获得上届世界杯和欧洲杯冠军的西班牙队被博彩公司打造成仅次于巴西的夺冠大热门,赌资一面倒向西班牙,可西班牙却连输两场提前出局,成全了博彩公司。

自导自演的“乌龙”戏

保险起见,博彩公司有时也会使用其他招数。首先是贿赂裁判,前韩国足协会长、一手操办韩国主办世界杯的郑梦准曾在公开场合承认,2002年世界杯就存在买通当值裁判的情况。

另外一种招数更奇葩,1999年,查尔顿主场对利物浦的英超联赛中,现场灯光突然熄灭,工作人员检查发现配电房爆炸。后经调查,发现查尔顿主场保安经理收受了两名亚洲赌博集团成员的贿赂,让其故意熄灯操控比赛。

为了控制比赛,赌博集团不惜买通球队队医及所下榻高级酒店的厨师,对“不听话”的球员实施下毒,以达到阻止球员出场比赛的目的。

镜头转向中国,2009年9月2日,中甲联赛第18轮,青岛海利丰队对阵四川西部智谷队。最后5分钟,3:0领先的青岛海利丰队竟然朝着自己的球门疯狂射门,这被称为“吊射门”事件。

经调查,原来是青岛海利丰老板杜允琪为了赌球才发号“乌龙”施令。杜允琪在博彩公司下注,买本场比赛本队获胜,下注6万元可以让他获得8万元的收益。比赛临近结束,他接到电话,庄家开了大小球,只要再进一球,就能赢更多钱,于是出现了上述诡异一幕。

李承鹏所著的《中国足球内幕》记录,2006年,中甲第17轮比赛,广州医药对阵山西陆虎,陆虎总经理王珀和副总经理王鑫收了广药20万元,保证对手拿到胜利。安排好比赛结果后,两人跑到东莞赌球网站买自己球队输,最后赢了十几万元。

在中国,虽然有些比赛博彩公司不能操控,但是赌球却和踢假球结合在了一起,同样影响比赛公平。全球足坛打假风暴中,球员、教练、足协主席都是影响赛场公平的不安定因素,如果足球比赛是一场游戏,操控手柄的除了双方实力,还有暗地里看不到的手。

七八成的比赛受操控

巴西世界杯期间,新华社记者通过多方努力,采访到境外博彩公司中国代理网站当地的下线销售人员,揭露了博彩公司在内地的吸金模式和对比赛的操控程度。

代理商介绍说,每一场比赛前,博彩公司都会开出各式各样的盘口,然后由公司内部精算师计算出赔率在网站上公布。玩家按照赔率,通过手机支付、汇款等方式下注；下注款在代理商处集中,然后以类似“金字塔”的结构,由每一层代理商依次负责收款、上缴,最终到达境外博彩公司。等比赛结束,奖金发放由每层代理商向下发放。

据介绍,很少出现玩家中大奖的情况,就算有玩家侥幸一注买中了冷门,之后也会把奖金再次输进去。玩家基本上是不可能赚钱的,博彩公司支付给内部精算师高额年薪,就是要确保算出来的赔率公司不亏钱,然后最大限度吸取玩家的资金。

代理商一届世界杯保守估计也可以赚几十万。

据介绍,世界杯期间,百分之七八十的比赛博彩公司都有不同程度的操控。例如,八分之一决赛巴西对阵智利的比赛,开赛前全世界95%的玩家都投注巴西净胜智利2球以上的盘口,如果玩家胜,博彩公司将蒙受巨大的损失,最终比赛结果“恰好”定格在1比1。

除此之外,博彩公司还会开出诸如“全场红黄牌数”、“全场角球数”等这类裁判能完全掌控的盘口供玩家下注,这一块可以说博彩公司是100%掌控的。

本版参考资料来源:《法制晚报》、新华社、《北京日报》、《中国经济时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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