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治疗能突破“黑箱”现象吗

◆对一些疑难杂症,中医疗效明显,却说不清具体的机理和过程,即便“引经据典”地给出些解释,却又难以让人理解和接受,中医的这一处境被称为“黑箱”现象。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中医肺病科教授、泰山学者岗位特聘专家张伟呼吁,中医药应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打造治疗的“水晶箱”,让中医治病能看得见、说得清。

□实习生禹亚宁

本报记者王凯

传统中医解释

难让人信服

干咳、胸闷、全身无力,进而呼吸衰竭、危及生命——近年来,间质性肺纤维化已悄然成为中年人的“健康杀手”。作为一种特化疾病,病因不明,现代医学仍没有理想的治愈方法。

张伟表示,在这些疑难杂症治疗上,中医有优势。“以毒攻毒”、以药物偏性纠正人体邪毒,能治好间质性肺纤维化。青岛的陈先生患间质性肺纤维化已近十年,一直使用激素控制,效果并不理想。两年前,他一步三喘地走进张伟的诊室,初秋时节,还裹着厚厚的衣服、虚汗淋漓。检查确诊后,张伟为他开出一剂“猛药”——用15条白花蛇做成的膏方。服用两月后,陈先生的胸闷憋喘、咳嗽痰多症状都得到了缓解,激素用量也逐渐减少,前不久还可以爬山了。

依据患者体质不同,张伟带领的省中医肺病科率先将间质性肺纤维化分为七个证型,辨证施治,突出活血化瘀、补肾、解毒三大中医特色。中药方花费仅为国际指南方案的1/10左右,效果却不亚于西医治疗。这套治疗理论与方法,用传统中医理论解释也有依据,可怎么用能让公众接受的“现代语言”来说清楚,却成了难题。“以毒攻毒、以偏纠偏”的传统中医的解释让很多人无法信服。

赋予中医概念

现代化的语言

张伟说,中医源于朴素的自然观,是在农业文明、缺少现代科技条件下,对人类的生命规律认识,虽有一套理论体系；但过分依赖“寒热、表里、阴阳、虚实”等笼统、抽象的概念,对患者来说难免显得“含糊其辞”、“雾里看花”。

多年来,中医过分关注经典,缺少与基础科学的对话,甚至试图以现代西医理论解释,其实是走了一条弯路。要在中医理论上有突破,必须绕开西医瓶颈,赋予中医概念现代化的语言,建立起符合中医基本规律的现代标准与理论基石。

为此,张伟带领学术团队,率先“试水”中医与数学联姻,提出“致病当量”的概念,将数学语言引入中医诊疗,把中医认为致病的“风、寒、暑、湿、燥、火”六淫外邪分别赋值,构建中医致病因子模型,使中医病因、病理分析可计、可量。同时,也为中医根据气象、环境变化等诊断疾病,一人一方、个性化治疗等提供了依据。

虽然致病因子数学模型仅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很多算法仍需进一步推演、调整、完善；但模型的建立,至少让中医有章可依,有量可控,为“实现中医诊疗标准化”打下了基础。

打造中医治疗“水晶箱”

“中医治疗就是医学中的‘黑箱\’,只见结果,不见过程。”张伟分析认为,中医优势在于强调整体医学,把人看成一个有机整体,劣势在于即使疾病痊愈,仍然难解释其中“门道”。

西医治疗则注重循证、擅长还原分析,从分子、细胞水平研究人体生理机制,病因、病理、病程变化,每一个环节都清清楚楚,是医学的“白箱”。

“我们必须打造中医治疗的‘水晶箱\’,使中医既能取得良好疗效,又原理清晰。”张伟说,中医辨证,西医辨病,各有所长,中西医相互借鉴、融合发展,才能取得更佳的疗效。从基础做起,找到中医阴阳五行、脏象经络与现代自然科学的接合点,形成理论体系,给出中西医融会贯通的治疗方案。

“虽然现在仅仅是开端,只是打基础的时候,但‘水晶箱\’总有一天会出现。”张伟认为,随着人类对自然界认识的深入,西医、中医最终会走到一起,完全能找到“融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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