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鬓边不是海棠红》

吕铭康

根据水如天儿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爱奇艺制作的49集网剧《鬓边不是海棠红》，讲述的是上世纪30年代的北平，来自上海的京剧男旦商细蕊（尹正饰）与爱国商人程凤台（黄晓明饰）因戏结缘，两人在梨园百态和战火动乱中并肩前行，最终携手与残酷命运抗争的传奇故事。 1937年“七七事变”日寇占领北平后，商细蕊和程凤台不惜以血肉之躯保家卫国，也为京剧艺术的保护与传承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近年来，与京剧有关的影视作品为数不多。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起，四大徽班陆续进京，与来自湖北的汉调艺人合作，同时接受了昆曲、秦腔的部分剧目、曲调和表演方法，又吸收了一些地方民间曲调，通过不断融会贯通，最终形成中国影响最大的戏曲剧种京剧。京剧素有“国剧”之称，传统剧目有一千三百多个，常演的有三四百个。京剧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其中的多种艺术元素已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符号。梅兰芳京剧表演体系，与苏联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德国的布莱希特体系，并称为“世界三大表演体系”。

《鬓边不是海棠红》剧组为了将京剧艺术呈现出最佳效果，聘请了年近九旬的著名男旦毕谷云老先生以及优秀京剧男旦尹俊、牟元笛作为戏曲顾问及指导，对演员进行了特训。该剧的舞台、道具、服装、造型等硬件相当考究，其中两处戏楼是按照实际尺寸复制的京广会馆和湖广会馆 。演员服装则是由专业戏曲服装设计团队制作，总共用了二百多套戏装。在戏曲造型方面也力求精致，从旦角的包头勒头、化妆贴片到梳头戴头面，全程由从事京剧化妆的专业人士操作。剧中共涉及二十多出京剧，五六处昆曲，包含了旦角的多个不同流派，观众不仅能看到耳熟能详的《贵妃醉酒》《霸王别姬》，更有《打严嵩》《救风尘》《百花亭》《玉堂春》《长生殿》《战宛城》等剧目，许多票友借此过了一把戏瘾。制作方还在屏幕右侧标示出京剧唱词，以方便观众能够听懂演员所唱内容。

出于普及京剧艺术的需要，制作方还推出了著名女老生王珮瑜的脱口秀节目《瑜你台上见》，与《鬓边不是海棠红》在同一平台播出。王珮瑜声情并茂深入浅出，向观众讲述京剧常识，这一创新样式与电视剧本身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自然会让京剧的独特魅力得以弘扬。

黄晓明和尹正作为“双男一号”用自己的演技和实力，向观众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答卷，给观众带来不少惊喜。黄晓明在剧中扮演的爱国商人程凤台是位翩翩公子哥，善良正直潇洒飘逸，既温文尔雅又勇猛过人，可谓能文能武。他的扮相与十几年前《新上海滩》的许文强相比，更加具有成熟感。而程凤台在黄晓明的精彩演绎下也格外引人注目，每个眼神表情都融入戏里。同样令人刮目相看的是尹正饰演的男旦商细蕊。据说他对京剧素来陌生，从未男扮女装粉墨登台。作为“京剧小白”，为了演好男旦商细蕊，他在开拍前便开始学习京剧基本功，包括旦角的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都要一招一式地不断练习。剧中他的唱段虽是由专业京剧演员演唱，但拍摄时也得对口型亮身段。他在剧中的表演非常惊艳，高度还原了京剧旦角的各种表演技艺，“云手”“兰花指”“台步”均非常到位，就连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既征服了戏迷，也吸引了年轻观众。而最让人称道的是，剧中的商细蕊在实际生活中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把梨园男旦演绎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说到不足，那就是该剧的一些细节还是有值得商榷之处。比如“水云楼”戏班虽由商细蕊挂头牌，但也必须得有生旦净丑为之配戏。而剧中的这个戏班，也只是演孙悟空的武生正儿八经地在台上或台下出现过，必不可少的老生和花脸却极少出现。再者，平时清晨喊嗓仅有旦角，练功就是翻跟斗或对刀枪。剧中不应该没有演员吊嗓的镜头，因为京剧的唱念做打以唱为首，因此观赏京剧俗称“听戏”。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戏班里连京胡琴师都没有，更没有伴奏的丝弦乐和锣鼓。显然，相关戏份确实是过于精简，但这样一来也就失真了。再就是，剧中演员从头到尾都身着冬装。据介绍，该剧于2018年12月开拍，次年4月底杀青。虽说是拍摄季节限制了演员的衣着，可剧情跨度却涵盖了几个春夏秋冬，尤其是“七七事变”正处于盛夏时节，而出现在屏幕上的演员们依然穿着冬装。这些本可避免的疏忽，无论京剧戏迷还是普通观众，都会感到些许遗憾。

人无完人，影视剧亦然。虽然留有瑕疵，但《鬓边不是海棠红》仍不失为一部好剧，好就好在它通过传奇故事向大众传达了戏曲艺术的魅力，闪烁着京剧这一中国传统文化精粹在现代社会发出的亮眼光芒。

（作者简介：吕铭康，作家，文艺评论家。著有《青岛与京剧》《青岛京剧艺术》《青岛与曲艺》《青岛艺海》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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