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面对面
12月17日上午,作为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的系列活动之一,青岛作家连谏的新书《迁徙的人》将在天津举行首发式,正式向读者推介这一部不同于以往的全新创作。此前,该书开启网络预售,受到追捧,短短几天时间,便跻身“当当新书”的当代小说销售排名前十。
“描绘时代洪流裹挟下的众生画像,展现战乱中底层小民的英雄气节。”连谏的新书《迁徙的人》是一部年代小说,不同于其《门第》《家有遗产》《你是我最疼爱的人》《你好,1978》等作品,书中以金送子的女性视角直面灾荒、战乱、迁徙和流亡,演绎了一场爱恨纠葛的家国大戏。
转换赛道 积攒了三十多年的力量
记者:《迁徙的人》是一部年代小说,这与您之前的作品有着很大的不同,此次转换写作的赛道,是为何呢?
连谏:写一个年代故事,不得已,必须要安排在这个赛道里,如果在原来赛道,这个故事没法进行。这个故事我惦记了三十多年,一直放不下,大概十几年前就蠢蠢欲动,但我的手写惯了当代都市情感,相对于这个年代故事,一下手就觉得沉重,内心就发怯。大概六七年前,我尝试着写了这个故事的梗概,觉得还不够圆润,就又放下了。
这些年来,对这个故事里的人物,我时不时惦记一下,他们是我的先人,大多已作古,我惦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我心里,端端地坐着,讲述着岁月。
其实,我写小说的时候,经常换赛道,我喜欢用不同的文字风格,讲不同风格的故事。我一直觉得,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专门匹配它的语言,我把这种匹配叫适合故事的语感。这种适合,就像做菜,不同的故事就像不同品种的蔬菜,要用适合它的做法,才能炒出它特有的味道,比如说油菜要用蒜蓉炒,土豆要用牛肉焖。
《迁徙的人》这个年代故事,相对厚重悲凉,就不适合用写都市小说的笔触去写。以前我写都市小说,写悬疑小说,写市井小说,也经常换赛道,但都是小换,就好像操场1到8个跑道,最大的区别,不过是我从1号赛道换到8号赛道。可写《迁徙的人》就是从运动场上的塑胶跑道换到了尘土飞扬的乡间大路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像以往那样发挥,但我知道,这一程,是我必须要跑的,因为我已经为这一程跑,积攒了三十多年力量。至于换到这条赛道上我能跑出什么成绩,我不敢预期,尽最大努力吧,因为这是一个奔跑在往年的尘土飞扬乡间路上的故事,它且歌且泣里舞着的,是我先人的影子。
拒绝二手素材 还原战乱时代的民间生活
记者:相较于之前写都市男女爱恨纠葛的驾轻就熟,这次写时代风云,写历史捭阖,并不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如此跳脱舒适区的写作对您而言,写作过程中面临的困顿体现在哪?您又为此做了怎样的准备?
连谏:写《迁徙的人》这个小说,于我而言,不是故事的构思,而是让纵横捭阖在我脑海中的故事落地生根。有次从北京回来的路上,我遇到著名作家杨志军先生,我们聊了一路小说。杨老师说,写小说很考验作者还原生活的能力。这句话,很触动我。作为写小说的人,虚构能力必须强大,才能把故事构思到精彩绝伦。大开大合、出人意料的故事框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写作者怎么用文字让这些框架落地生根,让读者读起来生动可信,犹如发生在眼前。如果说故事框架考验的是作者的架构能力,那么把天马行空的故事架构得令人动容,考验的是作者驾驭文字的能力,对生活的观察能力。
《迁徙的人》这个小说,对我来说,最难的是我并不了解八九十年前的高密乡下和青岛,我的故事,又必须根植在那个时代。对当年的高密和青岛,我的了解,大都来自阅读和影视作品,偶尔听老人家的讲古,很多轶事都已生出了翅膀,脚踩祥云,成了不可考究的民间传说。我不了解那个时代的风物,更不了解那个时代的人,上世纪前半叶,中国乃至于整个世界战火连天,动荡不安,而我小说里的人物的风华正茂,就盛开在那个年代。
就像无法想象一朵娇艳的玫瑰怎么在滚滚狼烟中绽放一样,我无法想象我风华正茂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怎么在炮火连天中春耕秋收,他们捧着东倒西歪的生活,趔趄在路上,他们怎么看待这个世界?价值观是什么样的?生活姿态是什么样的?日常风物很多也是我所不了解的。这些都是我写这个小说时的沟壑。尽管如此,写这个小说时,我没有使用从文学作品或影视剧中得来的二手素材,而是根据老人们的讲述,我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民间生活。
创作文学作品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文学地图,《迁徙的人》的文学地图,就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老家,我根据记忆,把它复原回了八九十年前的样子,我的先人们在其中,风尘仆仆地活着,我努力揣摩着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行事方式和说话语气,一点点地铺展故事。所以,写别的小说,我可以飞快地写,但这个小说,我飞不起来,因为一切都太陌生了。
书写小人物
“必然的命运”折射大时代
记者:书中金送子的女性形象,与当时那个年代的女性有着很大的不同,您想通过这一人物来传递怎样的情感?
连谏:金送子和那个年代的女性非常不同,她个性非常强,独立,有主意,善良,坚韧。这个人物原型取材于我姥姥,但我姥姥的命运比金送子还要悲凉无数倍,她老人家健在,把自己尘封在旧时的记忆里,笑傲着这尘世。
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但我是女性主义者。身为中国女性,我非常崇敬中国女性,常常非常认真地和身边的男士说,中国男人要惜福,因为他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妻子。金送子是这千千万万最好的妻子之一,我写金送子,就是想通过她颂扬中国女性的弱草扛石精神,从另一个角度说,我也认为,相比男性,女性的慈悲和温暖更接近于神性的光芒。
记者:与很多年代小说动辄呈现的家国情怀不同,《迁徙的人》一书中,皆是小人物的时代际遇,他们是被时代命运裹挟的个体,却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不同的选择与生活的韧劲,您是如何看待这些人物的悲剧命运呢?在您为他们设计的结局中,是否也有过不忍与难舍?
连谏:有位做影视IP的朋友曾说,写七八十年前的战乱年代,很容易写成军阀混战,大户人家的恩怨纠葛,因为华丽,写起来容易好看,也能满足人的某一部分心理需求。但我希望尽量还原那个年代的民生,用一群小人物,折射大时代,永远是我对故事的切入点。
这个小说里,唯一令人讨厌的人,大概就是“油条王”了,为了留住白丽丽,他用嘴咬着刀子杀死了大家心目中的真性情英雄魏世瑶。葛晋颂从没想过当英雄,他是乱世洪流中的一棵草,在时代的洪流中身不由己,但他有底线,有大义,尽管土匪害得他家破人亡,可是每当他知道自己的命是五十七个抗日土匪的命换来的,活着,就成了他不能承受之重。德生从相约和金送子私奔到被洪水冲走,被人救起,娶了日本人的妹妹,做了日本人的翻译,也没变坏,日本战败后他没跟老婆去日本,最后被抓,以汉奸罪名被枪毙。许仙的死,白娘子的死,何桂枝的死,葛佑安的死,每一个人都死得让人心脏颤抖,可是,乱世滚滚,每一个人都在身不由己,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这乱世中令人悲怆的必然,每写到一个人死去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审视自己一会,觉得自己狠毒、残忍。写到他们颠沛流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句话: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个小说写了上世纪前半叶那个残酷而又动荡不安的年代,希望籍此,让我们更加珍爱和平吧。
本版撰稿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周洁 受访者供图
新闻推荐
在法医学鉴定工作中,任何一个细节的疏漏,都会影响到他人的人生,甚至导致当事人及其家人利益受损。有时候法医的一纸鉴定,...
青岛新闻,故乡情,家乡事!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青岛,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