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无言,大爱无疆 □平度市120急救中心　吴克强

[忆海拾贝]

我的母亲今年65岁了。她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两个儿子。在母亲的眼中和心里,家庭是她的全部,两个儿子就是她的骄傲和希望。在母亲的身上,能找出许多劳动人民的优秀传统来:勤劳,朴实,善良,坚强……

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面打工,哥哥和我都还小,家里还有十多亩地,这里里外外的担子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现在我的脑海里还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天还没亮,母亲就起来为我和哥哥做好饭,然后就揣上一块干粮下地了,我和哥哥吃完饭就一起上学去。中午放学回家,锅里盖着的肯定是热乎乎的饭菜,而母亲已经又下地了。晚上母亲一般要天很晚了才回家,一回到家里就先忙着为我们做饭,然后她就洗衣服、刷碗、忙活家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就这样忙碌着,我们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累,说过苦。虽然那时候日子过得紧巴,但母亲让我们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

说来惭愧,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母亲的生日是哪天,却记得清清楚楚每当我们过生日的时候,总能吃上一顿美味可口的肉包子,在那时候这也是一种奢侈了。有时我天真地问:“娘,你哪天过生日啊?”娘总是笑着说:“娘是大人了,大人不过生日。”还记得有一次我失望地说:“如果大人也过生日该多好啊,那样就又可以吃上肉包子了!”母亲当时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我和哥哥却在第二天破天荒的,在没有过年过节过生日的日子里吃上了一顿肉包子。许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包子的美味。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是母亲把积攒了许久的为人家做小活挣的钱给花了,本来母亲是准备过年给自己扯一身新衣服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给自己添置新衣服了。

渐渐我们长大了,哥哥工作了,我也出去求学了。母亲也变老了,变得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坚强了。我记得离家求学后我给家里写的第一封信,上面满是想家、难过、吃不饱、睡不好的话语。后来哥哥偷偷地给我回了一封信说,母亲一收到我写的信,还没有拆开就流泪了,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母亲为此好几天没有吃饭,老是念叨着我在外面受苦。哥哥在信中叮嘱我说,以后给家里写信就不要写这些了,有事情的话把信直接寄到他的单位,不要让母亲知道。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夹杂着愧疚、难过、思念的情愫顺面而下。从此以后,每当写家信的时候,我总是写那些学校里开心的事情,以及我取得的成绩。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那么苦难的日子里,我都从来没有看见母亲哭过,也许在我们背后哭过吧。但在我的成长历程中,却有那么三次,母亲在我面前哭了。

第一次是我16岁那年出门上学的第一个国庆节,学校放假五天,我可以回家,那时候离家其实才刚刚一个月,不过长那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这样久。国庆节正赶上老家秋收,我归心似箭地回到家里,一看家里没人,扔下包就往地里跑,远远地看见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眼泪就流下来了。这时,地边的邻居喊了起来:“哎,孩儿他娘,你家的老二回来了!”我看见母亲一下子就从地里站了起来,向我这边张望。等我跑到跟前,我才发现,母亲的两行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角,脸上却笑开了花,她用粗糙的手摸了一下几乎够不着的我的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半天才转过脸对父亲说:“走,不干了,回家包饺子去!”

第二次是我结婚的第二年,单位上给我和爱人分了一套家属房,为了上班方便,我决定从家里搬出来住。当我把家具以及一些日用品装好车准备走时,母亲在后面叮嘱我说:“以后自己过日子了,你的急脾气也要改改了,不要动不动发脾气,多迁就一点。”我听着母亲的声音有点异样,回头一看,泪水在母亲的眼里打转,一脸的牵挂和不舍。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敢再多看母亲一眼,生怕给母亲带来更多的伤心和难过,只是默默地从汽车的反光镜里,看着母亲站在胡同口,冲着我远去的方向,张望,张望……

第三次是我儿子出生那一年。母亲把我的妻子和儿子接回老家伺候月子,那是母亲忙碌高兴的一个月。出月子那天,我把妻子和儿子从老家接了回来,刚一进门,电话铃声就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老家的,就接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那头母亲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母亲用哽咽的声音问:“他们娘俩还好吧,在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这一走,心里空落落的,现在就想你们了。”声音又凝噎了。也许这次母亲并没有在我的面前哭泣,但我感觉母亲在我的心里哭了。

这么多年,终日忙忙碌碌,经常把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可是母亲却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只有我们哥俩的生日,现在还多了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的生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论我们哪一个过生日,她总是要包包子的,然后就一个个打电话,如果都能回去的话,那就是母亲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母亲自己的生日,她却总是忘记。有时我们提出给她祝寿,她却总是拒绝说:“你们都那么忙,算了吧,明年再说。”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我们也习以为常了,母亲也没有真正庆祝过几次像样的生日。有时打电话问候一下,有时干脆都忘记了。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的繁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母亲给我们打电话。就在前天,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今年她的生日正好是周末,让我们都回家,我才猛然记起,快到母亲的生日了。心里却纳闷了,今年母亲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给自己过生日了啊?

我和妻儿提前一天回到了老家,在和父亲的闲谈中,我知道了原因。原来今年我和妻子、儿子各自的生日那天,母亲都在家准备好了饭菜,站在胡同口,等了又等,望了又望,就像当年送我们走那样,饭菜也是热了又热,我们却都没有回来。所以她才提出要给自己过生日,那是因为她想我们了。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愧疚、难过的心情无法言表。

是啊,这些年,我们被母亲博大无私的爱给宠坏了,给宠得自私了,忘本了。忘记了胡同口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神,忘记了那颗永远装着儿女牵挂儿女的慈母心,忘记了那曾经涟涟的泪水和无语的凝噎,忘记了那份沉甸甸的因为盼儿归而撒谎的母爱……

真爱无言,大爱无疆——这就是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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