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老妈洗脚

下班回家，吃罢晚饭，我又看到88岁的老妈在吃力地准备洗脚。我遂决定：这次一定要为老妈洗脚。

其实，为母亲洗脚的念头，并非始于今日，可一直没付诸行动。一是工作忙无暇顾及，二是母亲执意不让别人洗。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老人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腰板弯曲，步履蹒跚，腰酸脚痛，还患有高血压，就连洗脚也变得很艰难。我们做儿女的实在不忍心，多次要求帮她洗，可她竟说：“我的脚，怪脏的，哪能让别人洗啊！”每次洗脚她都背着我们，或者晚上，或者趁我们不在家。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为母亲洗脚，于是我开始做母亲的工作，说你一辈子为儿女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为你洗洗脚有啥过意不去的？一边说着，一边倒上热水，硬是帮她脱掉鞋和袜子。那是一双怎样的脚啊：每只脚上的三个脚趾几乎全蜷在脚掌之下，且脚趾之间几乎连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肉里；脚背隆起，脚掌窄缩，整只脚似一个锥形。我把母亲的脚轻轻放入热水盆中，母亲下意识地忙向后缩，嘴里嘟囔着：“难看死了，没个脚的样子。”

我一边洗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这是一双被旧社会摧残变形的脚啊，是中国女性千百年来遭受裹脚苦难的真实写照。母亲的一双脚虽然也遭受了“千缠万裹来约束”，但终于半途而废，所以没有塑造出美的“三寸金莲”，却造就了她现在的“半裹脚”或叫半大脚，不仅在身体方面为她带来极大的伤残痛苦，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我一边洗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这是一双被生活挤压变形的脚啊。母亲的大半生经历很坎坷，战乱、匪患、水灾、大旱、地震、饥荒，无一没遇到过。我简直难以置信就凭这双半大脚穿行于家里、田里，上扶老、下携幼支撑着我们这个家。特别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姐弟六人，正当能吃能喝的年纪，尤其是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春三月，“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面对一家八张大嘴，母亲的一双巧手也终究难为无米之炊，常常急得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她挖野菜、采树叶、熬菜粥、蒸菜糕、数着米粒下锅……全村饿死了几十口人，凭着母亲坚韧的性格和勤劳的双手，硬是把我们姐弟六人拉出了死亡边缘。

我一边洗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母亲正是靠这双脚跑里跑外、东挪西借，一次又一次为孩子们带回生活的希望，一个又一个把孩子们呵护成人。这双被岁月扭曲的脚，沧桑了母亲的生活，雕刻了母亲辛酸的一生。我轻轻抚摸着脚后跟那厚厚的、皲裂的老茧，硬硬的，扎痛了我的手，更扎痛了我的心。就是凭着这双脚，母亲为我们踩踏出生命之路，现在她老了，却连洗脚这样的小事还担心给儿女们添麻烦！

我一边洗着，一边轻轻抚摸着——五十多岁的儿子为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洗脚，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幸福啊！

我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以后无论工作多忙，每周至少为母亲洗一次脚！

赵峰章，男，1963年12月出生，中学高级教师，德州市优秀教师，现在安仁镇校办从事教育教研工作。

自己别无所长，只是教书时爱学生，读书时爱文字。文字，它时常感动着我，它的气质，它的味道，是我从小到已成半截老头子的精神食粮。所以闲暇之余也效仿写点小东西，诗歌、小说、散文都曾练习过，《我为母亲唱支歌》、《那年到禹城看火车》、《工作者是美丽的》、《远亲不如近邻》、《俩鸡蛋》等几十篇作品发表在“山东教育报”、“德州日报”、“德州晚报”、“相亲相爱”等报刊上。

厚积才能薄发，浩瀚的书海太博大，自己太渺小，恨只恨当初自己读的书太少，又读的不精，所以写东西时捉襟见肘，不成样子。借此机会也告诫青少年朋友：好读书时，好好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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