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青年时代的三次选择

年,万里回曲阜师范学校指导工作(资料片)。□刘大军

年2月,按照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教育厅的决定,万里和曲阜师范学校一百多名应届毕业生,来到济宁县南贾村(现济宁市任城区西贾村)洸府河东岸的“山东八校师范生乡村服务人员训练处”,参加乡村建设理论训练。训练处由山东省政府主席兼第三路军总指挥、二级上将韩复榘担任处长；著名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梁漱溟担任理论主讲人。集训结束前,训练处宣布:凡参加集训的学生,如继续参加训练处安排的三个月实习,就可颁发高等专科文凭,并就任乡镇行政官员。

获得大学文凭、当官,不去当爬黑板吃粉笔灰的小学教员,这对大多数出身普通百姓人家的师范学生来说,无异于鲤鱼跳龙门般的华丽大转身。不说别的,单是每月几十上百块大洋的薪金,比起小学教师每月八到十二元的收入,就多了好几倍,正所谓“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可是,万里的选择,却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上级党组织认为,东平县党的组织建设工作亟待加强,但不在此次集训学生的分配范围以内,因此决定派万里返回家乡,以小学教师合法职业为掩护,在中共山东省委鲁西特派员董临仪领导下开展工作,争取尽快打开局面。

万里的祖父曾任清朝五品官员,尽管并非富甲一方的豪门,也算家境殷实的富户。祖父去世后,家里收入减少了很多,生活越来越困窘,只能靠祖母和母亲纺线织布挣钱养家,甚至要到人家收割完的庄稼地里捡花生拾地瓜补贴口粮,实在是受够了白眼,尝够了辛酸。

祖上曾经阔过,自己如今受穷,有过这样的反差和感受,应该比别人更加容易明白,这份唾手可得的权力和金钱,对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言,会有多么大的分量。但是,入党刚刚三个月,年龄不到二十岁的万里,毅然决定服从组织决定:不再参加实习,立即返回东平开展党的工作。

年8月,万里回到东平,凭着曲阜师范学校毕业生的金字招牌,他原本可以轻松地在县城找个工作,既有稳定的收入,还能就近照顾年老的奶奶和母亲、妹妹,可万里的选择又一次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他来到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的田大店村,当上了一名普通的小学教师。

田大店位于东平和汶上两县交界地区,经济文化水平落后,国民党统治力量薄弱；田大店小学校长田子珍因为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屡屡遭受政府当局和封建地主势力的压迫和排斥,由于共同的思想追求,他和万里一见如故,结成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万里认为,田大店的地利与人和,是发展中共党的组织和进行抗日救亡运动的有利条件,只要坚决执行党的路线和方针,真正站在广大人民群众一边,就一定能够将党的工作推向前进。

万里到田大店小学后,在校长田子珍的全力支持下,团结引导教师同学接受革命思想的熏陶,抵制和反对封建反动势力,维护广大群众的利益,积极开展抗日救国宣传活动。年夏,除一名体育教师外,田大店小学其他九名教师全都发展为中共党员,成立了田子珍为书记的党支部。

年月,中共东平县工委接到上级党组织关于动员进步青年赴延安抗大学习的指示,在工委书记万里的引导和带动下,侯敦、万丹如夫妇,于志坚、于志刚、于志强姊妹,以及杨海岩、王晓农、李炜、戈新、孙哲等人积极报名参加。他们有的倾囊出资,有的变卖家产,有的四处告借,想尽办法筹措路费,跟随万里踏上征程。从东平到济宁七十公里,十二名东平青年没钱坐车,靠两条腿步行三天,于月日来到济宁县城。

万里与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后,中共鲁西南工委派来了一位杨同志,与准备前往延安的东平青年知识分子谈话,介绍延安学习生活方面的情况以及途中需要注意的问题,通知第二天晚上九点在济宁火车站乘火车出发,每人发给一个加盖某机构戳记的“流亡学生”证章,凭此免费乘车。

正当万里准备启程的时候,却意外地接到了中共山东省委的指示:党在东平的工作已有相当基础,需要负责同志进一步加强工作,省委研究决定,万里同志此次不去延安,留在当地继续主持工委工作。

服从组织决定,就会失去进入延安抗大学习的难得机遇。我们设身处地地想想,年龄刚满二十一周岁,党龄只有一年七个月,担任工委书记也才两个月,会在思想上出现怎样的矛盾和波动,但万里依然服从组织决定,同一路走来的同志道别,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去徐州,也不要去西安,一定要去延安,然后毅然踏上返乡的路途,投身于波澜壮阔的抗战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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